殷折没有片句过问,他直接选择了离开,甚至连她自己也没再来找过。
亏得小时候还带他抓鱼,徐雅摇摇头,她内心依然是偏向于殷折母亲的,毕竟几年前那个局面她的做法已经是最优解。
……
“您上次说,他的最大困难是我。”
江黎不再谈此,他压下心间挥之不去的焦躁,抓紧时间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已经无法做到像曾经那样作为医师治疗他了,而您上次又否认了他的灵力损耗,也于旁人无关,所以……从我的角度出发,只剩下一个可以想的到的结果。”
徐雅问:“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江黎大概是不太能接受那个呼之欲出的可能性,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结果是……我的存在耽误了他的恢复。”
谁知一语成谶。
骤然陷入沉寂的办公室里,徐雅神情复杂。
她看见江黎低着头,紧握的手指泛白。印象里一贯高傲矜贵的少年在几年后褪去了锋芒,成为如今这幅内敛稳重的模样,他的心情大抵差到了极致,却依旧用缄默隐藏刚才那句话带来的所有悲哀。
徐雅眼眶酸了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突然觉得某位神明说的没错,就算两个人的感情再深,这一场豪赌到头来还是会不偏不倚重伤他们,沉痛刻骨,没有人会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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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么,斯莱辛有个流传至今的说法。”她轻声道。
“很多族人认为人一生的气运有限,他不可能永远幸运,也不可能永远痛苦,福禄和灾祸之中总是存在一个平衡点,这个界限不会被打破。”
“有点扯淡。”徐雅嗤笑,“但殷折的父亲就是位极度拥护这个主张的人,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就每日惶惶,害怕灾难会在未来某天降临在自己头上,然后失去统治地位。”
“为此,他做了很多努力。”
殷父说,“既然这世间必须要存在痛苦,正所谓众生皆苦,我何不把它们都提前预支,或者都吸引到某一个地方一起解决,不让它们去祸害别人呢?”
于是,在殷折十七岁的那一年,他遇到了第一个可以实施这种举措的契机。
他发现他的小儿子,殷折。殷折的血可以压制失控的藤蔓,轻轻松松为百姓求得安宁,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使命,小儿子就是能够承载世间痛苦的容器,牺牲他一个,可以保全整个族群。
殷父终于找到药方,心里的大石落地,他皱起来的皮肤展开,露出黄斑斑的牙。
他独断抛弃别的压制怨灵的方法,很快用使命一词将殷折牢牢钉在道德柱上,甚至发动他的母亲去圆谎;对外说是保护,实则一步一步将他推离人群,不惜放出毁掉声誉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