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他们走到楼梯口。
靳家过去在南洋做生意,大宅是在祖宅旧址上重盖的洋房,客房是新中式,楼梯却是南洋风的黑胡桃木。楼梯间逼狭,黑色扶梯横平竖直,拐弯生硬,像从希区柯克电影里抠出来似的,入户门厅贴了小花砖,姜荻打三楼望下去就觉眼晕。
一路上都没碰到别的玩家,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顾延的存在感从未这么高过,呼吸声、脚步声,和衬衫领口萦绕的冷香,那股仿佛雨后青苔、松木、金属糅杂的香气,无比清晰地没入姜荻每一个嗅觉细胞。
姜荻抓耳挠腮,走到半道再忍不住这份尴尬,撑住扶手就从一层半往下跳。
加强体力的药物还算有用,他的起跳姿势利落,落地时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顾延轻抬眉梢,长臂一捞,扶住姜荻的腰,话没出口就听姜荻大喊一声,触电一样弹开,扁着嘴,敢怒不敢言地瞪他。
“你还挺入戏。剧本而已,至于么?”顾延扶额。
姜荻心说,你出个鸡儿当然不至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觉得自己像个忍辱负重的小天使,脑门上转了一圈字:“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步入一楼会客厅,姜荻已然在崆峒山全款喜提别墅,跟顾延一左一右坐在长沙发两端,中间能塞下五六个人。
姜荻双手搭在膝头,坐姿乖巧,太阳穴却沁出冷汗,某处酸痛肿胀,叫人如坐针毡,看到顾延倜傥落拓的姿态,就更来气。
不多时,扶梯再度传来脚步声,又来了位玩家,还是个熟人。
“妈的,姜荻,你不是死了吗?”莫问良嘴里刚点的烟掉地上,心疼地捡起来,用力嘬一口,瞧见另一头端坐的顾延,嘴角一垮,“操,又是你俩!”
顾延的黑色西装裤剪裁妥帖,一双长腿懒散地支着,闻言冷冷地扫莫问良一眼。
后者嗤笑一声,并不怵他,一屁股坐到姜荻身边,拍拍沙发靠背。
“你说我们仨什么缘分?连续两个副本撞到一起。”莫问良眼底掠过一抹算计的精光,“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翟斯语不在,我们公会正缺个过灵异本的高手……”
“啊?”姜荻腾地弹开,坐到沙发中间,离顾延更近些,忙表忠心,“莫哥,你什么时候说的?有这回事?我自个儿都要人带呢,算不得高手,当不起当不起。”
顾延抿唇,嘴角的笑意没能收尽,就听莫问良话锋一转,跟姜荻扯东扯西。姜荻打着哈哈招架,可人实在单纯,哪是莫问良这种老油条的对手,完全跟着人家节奏走。
他们谈兴正浓,顾延脸上的表情愈发寡淡,屈指抵住眉弓,瞳孔又黑又沉,周身气温泼水成冰。
“哟呵,都来了?怎么就你们三个?不应当啊。”
门口晃进来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健美的男人,二十郎当岁,穿着南美风情的花衬衫,黄底麻叶纹,趿拉人字拖,银白寸头上架一副雷朋墨镜。
见只有姜荻给面子点头,花衬衫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叫猫啸天,喵喵喵那个猫。第一次玩角色扮演的灵异本,多关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