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躲过一爪,把姜荻捞到身侧,长腿一扫直踹向靳怀启突出的肋骨,咔咔几声脆响,冰冻后的骨骼尽数崩断。
嗖!藏匿于黑暗中的雾色荆棘如约而至,把靳怀启的尸体牢牢捆住,拖拽在地。
顾延抱着姜荻往回走,龙牙刀跟在后头,勤勤恳恳地提着数打骨灰盒,远远看去像一只倒扣的降落伞。
回到影音室,莫问良打个呵欠,碾灭烟头:“这么快?”
顾延隐约觉得莫问良在阴阳怪气,但也懒得计较,把骨灰盒放下后说,他想到了脱离里世界的办法。
荧幕那边的姜荻抓耳挠腮,忙问:“什么法子?延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顾延抱着姜荻的身体,盘膝而坐,虎口掐住他侧腰。姜荻眼瞅着顾延占自己便宜,撇撇嘴,不敢吱声,又见顾延的手探进衣衫下摆。
“?!”
顾延淡淡道,靳家大宅是靳家人下南洋后落叶归根的埋骨地,五十一份骨灰,看来,只有所谓主支的先人才有资格在此落脚。
可是无论如何,不让骨灰入土一事,对于百年前的人们而言,都过于超前。他想,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才能盖过入土为安的传统。
“譬如说,他们认为不入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供奉,有助于家族兴隆、枝繁叶茂。这幢宅子,不仅是他们的地上阴宅,更是一个风水局。”顾延冷笑,“可惜……”
不知是靳家人着了道,还是贪得无厌太过,这些死人的魂魄因为自以为高明的风水局,永生永世被困囿在白房子里,在虚假的过去荣光中徘徊。
莫问良一哂:“操,你这么说,这家人是钻钱眼里去了,不但有自家有钱,还要子子孙孙十八代都做人上人……哈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呃。”姜荻闷叫一声,咬住下唇,“接下来怎么办?”
他大概猜得到,顾延在揉按鬼手印,以缓解他身体的痛苦,可是作用到镜像世界的身体上时,却有着难以启齿的触感。
姜荻蜷在一间昏暗的储物室躲着,强自忍住紊乱的呼吸和腿间的水迹,仗着顾延他们看不到全身,歪着身子屈起腿,相框放在膝头。按捺不住时,就用指甲掐手心和大腿后,留下一弯弯红月似的指印。
“不舒服?”顾延似有所感,抬眸问。
姜荻猛地摇头。
“那为什么脸这么红?”
姜荻想给顾延点播一首《听我说谢谢你》。他是真的谢,难道他要跟顾延说,别他妈摸了,都要摸硬了?不可能!打死都不会认!
顾延耸肩,寥寥数语安排下第二日最后几小时的任务——其一,挖坟,把靳家人埋了。其二,回到靳家大宅的茶室,用笔仙再度召来涂燕燕。
如果一切顺利,在安葬好靳家人的骨灰后,用祭品困囿他们的白房子也就不攻自破。与之相对的镜像世界自然会崩坏消失,被拽入其中的姜荻的魂魄或许能回到身体里。
“或许”二字,叫姜荻心里咯噔一下,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相信顾延的判断。
“我会带你出去,说到做到。”顾延望向落地荧屏中的姜荻。
黑白影像本该寓意晦气和不祥,可那人表情生动鲜活,灵魂在阴阳之交灿烂夺目。
姜荻怏怏应下,不是他不信顾延,实在是腿软腰软,贤者时间,提不起劲。
顾延起身,怀中姜荻的躯体皙白孱弱,他走近屏幕,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彼端的姜荻指尖相触。
“等着我。”
话毕,顾延一行人就离开影音室,徒留下姜荻双手揉搓脸颊,试图降温。
一个人被落下的感觉不大好,孤零零的。姜荻透过相框,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家庭影院,几张按摩椅整齐排放,厚实的地毯上有两滩戚楚卫和魏千霜的血迹。
他所躲藏的储物室同样一片昏暗,夜深了,镜像世界的无面人们早已结束舞会回房休息,周遭安静到叫人抓狂,自己仿佛是世上最后一个人类。
姜荻杵着下巴,正要惆怅,忽然,眼前掠过一道细长的白影。他腾地坐直身子,捧起相框凑近去看,眼睛怼到玻璃上。
下一瞬,就与另一双黑色瞳仁仅有芝麻大一点的眼睛四目相对。
“!!!”姜荻捂住嘴,没叫出声,啪地扣上相框,口中念念有词,“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缩到最后一个毒圈了,姜荻,你说什么也得苟住!”
【叮!艰难的第二日即将进入尾声,聪明的你猜出凶手的身份了吗?投票时间到,请选择你心中的杀人凶手,爽快地将他淘汰出局吧!】
突如其来的系统音让姜荻淌了一身冷汗,这身民国少爷的衣服,是湿了干,干了湿,就没清爽过。
终于到晚上十一点了吗?他揉按鼻梁上的穴位提神,这一天,他仿佛过了一辈子,又是结婚又是失身又是穿越的……想想都精疲力竭。
得亏镜像世界的自己并非实体,不然,就这一天滴米未进的游戏强度,他搞不好会成为《梦魇之牙》史上第一个因为低血糖而惨遭淘汰的玩家。
姜荻深吸口气,没有片刻犹豫把侦探的两票全部投给戚楚卫。嘈杂的电子乐声响起,像是世纪初网页抽奖小游戏的开奖背景音乐,还有礼花声作为鼓点。
【戚楚卫,四票,他的身份是——当当当当!嘭嘭嘭!恭喜恭喜,玩家们在智勇双全的侦探带领下找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