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莫问良再无法忍受,江鲟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他同伴的血,像用指甲用力刮擦玻璃窗一样,刺痛他的耳膜,“如果你想要的真相,是他妈用一个小姑娘的命找来的,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江鲟抬眼,无奈又怜悯地望过去,可在莫问良眼里,这副眼神无异于嘲讽,他过去的友人不知何时已然面目全非。
咔嗒!莫问良按下打火机,荡开一道火焰长鞭,啪的一声,银蓝烈火让空气滚烫扭曲,毫不留情地鞭笞向江鲟的身影。
江鲟站在原地,生生挨了一鞭,火苗嗖的一下点燃他的衬衫,布料瞬间碳化,自肩膀到胸口斜斜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当即血肉模糊。
滋啦——
莫问良闻到空气里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瞳孔紧缩:“你不躲?!江鲟,你他妈不会以为,我不可能杀了你吧?!真是操了……呃!”
话音未落,莫问良身形一顿,挥动火焰长鞭的小臂停在半道,他的肌肉暴胀,青筋如蛛网般鼓起,腮边肌肉都因用力而颤抖,眼白充血,却动也不能动。
江鲟微微摇头:“我当然不会那么想。”
莫问良的心跳如雷鸣,终于明白他从未看清江鲟,而现在,他正要因此付出把自己陷入绝境的代价。
“我没打算杀你。”江鲟走近了,将衬衫袖管捋回原样,有条不紊地抚平皱褶,系好袖口,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冷的月光,笑容还是那样温和无害,“对付余娘娘,是我们共同的目的,但我想要做的不止这些。你如果装作不知道,不来找我,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还会是朋友。莫问良,可你既然已经找上门,我就没有办法放你走了。”
莫问良横眉立目,眼球随着江鲟的步态微微移动,大脑拼命飞转,以求万分之一逃脱的可能。
“别想了。”江鲟了然,“以我的实力,不可能在你和顾延跟前瞒天过海,控制你的另有他人……”
江鲟过头,刚想说困住莫问良,让他自生自灭,莫问良却突然呃了声,胸腔一颤,嘴角涌出汩汩鲜血,五官因痛苦而狰狞,面色有如金纸,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嘭的栽倒在地。
“你?!”
江鲟这才变了脸色,蹲下身去试莫问良的鼻息,又去抚他的胸口,当他发现一切已无法挽留时,便很快收拾好心绪,抽回微微颤动的指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转向身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深处,走出一个想也想不到的人,江建业。
“叙旧完了?”江建业踩着一处虬结的树根,一手叉腰,抖着小腿,咧开嘴,一口黄牙豁出牙床,“我们等你等太久,腿都麻了。”
在江建业身后,又有数十个面露凶相的老玩家现身,虎视眈眈地看着江鲟。
“我不喜欢合作对象自作主张。”江鲟摇头,说罢,指了两个体格高壮的玩家,点了一个方向,让他们把莫问良的尸体抬去僻静的地方,挖个深一点的坑给埋了。
江建业喷了喷鼻息,不满于江鲟的僭越,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取笑道:“山里风水好,依山傍海风景秀丽,埋在这儿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你有心了,哈哈。”
江鲟没接江建业的话茬,微微一笑:“孔夫人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别提那女的——”江建业噎了一下,似乎在忌惮什么,旋即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辣,“她有别的事要做。”
江鲟面色无波,像月光下平静的湖水,温和而冷冽:“带我去见她。”
第174章造神13
虫鸣声声,后山像被一只翻倒的墨碗罩住,四下漆黑,星光黯淡。
姜荻蹲在草垛边,挠挠被蚊子叮了几个包的小腿:“靠,三千多个人在山里拉网排查,跟打猎似的,我们绕了几里地都没能绕开包围圈。哥,再过两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张胖子嘟囔:“那些老玩家把我们当野猪赶,真是不讲武德!”
“你要当野猪自己当去,别捎带我。”姜荻摆个鬼脸。
顾延见姜荻表情生动鲜活,还有气力跟胖子插科打诨,心下稍安。
他屈起手指抵在唇边,沉吟片刻后说:“有一条路,也许能绕过包围圈下山。”
姜荻对上顾延的视线,立刻想到了同一个答案,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大晚上的,要去你去……”
话虽如此,一行三人仍然踏上了前往歪脖子枯柳附近,那一大片山野孤坟的路。
不同于昨日,这回他们是从深山山坳里往村口的方向走,罕有人迹的山沟泥泞,连野兽踩出的林间小径都淹没在腐烂树叶下。
姜荻深一脚浅一脚,靴底全是烂泥,走得很是艰辛,他走了一晚上的山路,现在累得要命,没多久小腿就打哆嗦了。
想到那儿曾经埋葬无数女婴,把小小的尸身烧制成神像,姜荻越走越后怕,背后发毛,总觉得有东西在暗地里窥伺。
顾延忽然停下脚步,姜荻躲避不及,鼻尖径直撞到顾延宽阔结实的背肌上。
姜荻揉揉酸痛的鼻子,呛了句:“你干嘛?”
孰料,顾延半蹲下身,双手往后伸,作势要背他:“上来。”
走在最后的张胖子鹦鹉学舌:“啧啧,上来!”
姜荻横了张胖子一眼,抿抿嘴,干脆利落地跳上前男友的脊背,小臂环住顾延脖子,下巴埋进颈窝,闷声催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