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在黑雾荆棘的缝隙里只看见一团高耸的火焰,和其中挣扎的黑影。鬼婴停下啃噬的动作,吮着手指呆住,接着嚎啕大哭。
顾延撇开佛牌,一哂:“小儿科。”
话毕,双手握住刀把,让龙牙刀刺穿佛牌,将这枚害人不浅的阴牌碎成几段。
顾延左手按住颤抖的右手腕,轻吸口气,又反手一刀,二话不说就砍断鬼婴的头颅,后者顿时泯灭为一缕黑烟,又聚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挣扎着爬进木偶的怀里,蜷成一团后消逝无踪。
“我靠,吓死人了。”
姜荻躺倒在地,大口喘气,鲜血不断从他捂住颈侧的指缝涌出。
顾延半跪在他身边,熟稔地用胶质的黑雾荆棘刺入他的伤口,暂时覆住受创的血管止血。
紧接着,又不言不语收拢好娜娜留下的残灰,和木偶人一起堆成小丘。
“还好么?”顾延低眸问姜荻。
“嗯。”姜荻手背捂住眼睛,嘴唇翕张,慢慢失去血色,“死不了。”
顾延咳嗽一声,姜荻没看到,他又抹去了一手的血迹。
“西电东输的雷击枣木,比天然的雷击木好使,有意思。”顾延声音低缓。
姜荻脑子一团糨糊:“啥?”
“我说,国内水电厂截流的电用于制造方术法器,居然垄断了东南亚的雷击枣木市场,远销曼谷唐人街。”顾延的话有些漫无边际声音愈来愈轻。
滋啦!
电光闪过,打在木偶人身上,一声喑哑的嘶鸣后,一道湮灭。
姜荻睁开眼,就见顾延倚着石壁,屈起右腿坐在地上。他登时泛起泪光,眼前一片模糊。
顾延眼睑压低,安慰道:“谈不上魂飞魄散,雷击枣木净化过的厉鬼,应该算作重新开始。”
姜荻又心疼又好笑:“你以为我要问你这个?”
顾延沉默片刻,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又不是瞎子!”姜荻唇线抿出倔强的弧度。
“歇一会儿就好。”顾延无奈。
姜荻追问:“一会儿是多久?”
“……你安静一会儿。”
姜荻噢了一声,捂着颈部的伤,忍住肋骨的暗痛蹭到顾延身边,茸茸的金发摩挲顾延的下颌,轻轻吁口气。
昏蒙蒙的溶洞中,四面佛金像安详而慈悲。
姜荻竖起一边耳朵,紧贴顾延的胸膛,听着他沉而缓的心跳,渐渐的,因失血过多有些迷糊困顿。
“哥,我想睡一会儿。”
嘀嗒,水珠自远处的钟乳石滴落。姜荻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顾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