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坐着赎罪,手撑住顾延的掌心。他们十指相扣,激荡的情绪如潮汐翻涌。
一滴汗水自姜荻的下巴滴落,坠在顾延锋利的唇峰上。顾延黑沉的瞳孔定定看了会儿他,把那滴咸涩的汗水裹入口腔。
这一出“掉马,但没全掉”的戏码着实消耗心神,姜荻被顾延再次享用过后,就昏睡过去,连顾延抱他放进浴缸里洗澡,擦拭干净身子,都没能醒过来。
自然也就忘了告诉顾延,他手里有一枚神之齿的信物。
沙沙,沙沙。长袍曳地,袍角沾染上污泥。
姜荻霍然苏醒,脑门撞到个刺刺的潮湿的东西,捂住额头,嗷地一声痛呼,踉跄着站起身。
周围昏暗而潮湿,黯淡的光束掠过浮尘,从谷仓似的天窗落入地面的一滩滩污水。
这儿似乎是某个农场的养猪棚,足有一两百平大。刚才他撞到的东西是一摞草垛,前头有二十几块围栏,栏杆后横着食槽,乌七八糟的。上百头肉猪呜呜泱泱,猪头攒动,空气中混杂着泔水和屎尿的酸臭腥骚。
姜荻愣了半晌,憋出个两个字:“我靠。”
脑袋懵懵的发僵,思维有些迟缓,视野里飘浮着白色噪点。
姜荻双手抱头,静静伫立良久,脑海中蹦出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来着?”
他躲在草垛后头,像冒出树洞的松鼠,谨慎地观察四周,除了他和一大群猪,这个棚子里似乎没有第二个人。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大润发杀鱼似的打扮,洗旧的白背心破了几个洞,不合身的牛仔裤往下垮,往上拽几下,用卡子别住才勉强遮住屁股蛋。外头套一件青黑色防水围裙,踩着一双脏兮兮的长筒雨靴。
这么看,他应该是这间养猪场的工人。
姜荻吁一口气,捏住鼻子,穿过哼哼叫唤的猪们,大步走到谷仓门旁,想出去兜一圈,看看有没有人。
突然失去记忆什么的,估计是他给小猪们喂食时,被老猪顶了一下,摔了个七荤八素。猪这种生物,别看它长得可爱,成年的大猪能有一米多长,站起来比人还高。姜荻以前回乡下过年,围观家里人杀年猪时,还被猪撵着跑过。
想到这儿,姜荻嘶了声凉气,脑瓜子一丝一丝儿地疼。
乡下?过年?家里人?记忆里的场景分外模糊,他甚至看不清家人的脸。
对于“过年”这两个字的概念也不甚清晰,只记得红烧肉和干锅猪大肠的香味,浓油赤酱,唇齿留香。
只是摔成脑震荡,短期失忆也就罢了,如果是更严重的症状,他高低得请个病假,回家养几天。
绕过几列食槽和高高的草垛,姜荻在深褐色的谷仓门边瞅见个高大的穿黑围裙的男人。
“嗨,帅哥,你也来喂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