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腿软脚软,扶着水槽站起身,脑子迟钝得像没上机油。
他抹去镜子上的水雾,镜中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鬼,金发软踏踏的打绺。
上一秒,他和顾延在朱舒馨的房间寻找线索,下一秒就被传送到了这鬼地方。
占据大半面墙的镜子前有两个洗手台,身后还有七间隔间,绿色木门紧闭,油漆斑驳。看上去,这是某个地方的公共厕所,没有小便池,八成可能是女厕。
姜荻嘴角抽搐,心说这朱家的女鬼不讲武德,把他抓走就罢了,关到女卫生间是几个意思?
他拔出夜鹰,黑钢枪把在阴森森雾蒙蒙的空间里踏实而熨帖。
砰砰砰!几发灼烧弹径直射向厕所大门。
锁眼烧得发红,姜荻握住门把拧了几下,没打开,干脆踹了一脚,仍是纹丝不动。
姜荻眉毛一跳,低头看了眼被烫出水泡的手心,意识到这门要么被“人”从外锁住,要么根本就不是出口。
外墙的排气窗,天花板的通风口,姜荻依次试过,都无法强行突破。
他从隔间门板顶上狭窄的空间跃下,一屁股坐到瓷砖台阶上,胳膊肘搭着膝盖,长叹一口气。
周围雾气又重了几分,夹杂些许厕所特有的尿骚味。姜荻的呼吸愈发困难,吸进肺叶里的仿佛不是氧气,而是阴湿的水汽。
他记得高中生物老师说过,空气湿度超过60%,人体就会感到燥热难耐,对温度的知觉失灵,湿度超过80%,便会散热困难,体温上升。
古代酷刑加官贴、现代cia虐囚的水刑都是如此,以层层加码的水分阻碍呼吸,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力。
心脏像撞钟一般咚咚巨响,姜荻心知,无论朱家姐妹把他拉到这儿想做什么,都没想让他活着出去。
但他的脑袋愈来愈沉,握枪的手松开,后脑勺抵着门板昏了过去。
苏醒的瞬间,姜荻一打眼就看到镜子里模糊的人影,似乎有个黑色短发,面色青白的小女孩在镜子里盯着他。
他呼吸一窒,下唇咬出血痕,绷着最后一丝气力显出夜鹰,举枪射击。
劈里啪啦,玻璃碎裂。
姜荻倏而转醒,震惊地看着洗手台前站着的平木玲子,原来他看到的并非镜中人,而是个活生生的玩家。
“玲子,对么?你怎么也在这儿?”姜荻扶着门板想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打滑。
玲子低着头,手指绞着学生裙的飘带,厚重的刘海被水汽沾湿,像一大块刚捞上岸的海带。
见玲子不吱声,姜荻有些尴尬。他一向很讨女孩子喜欢,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稚儿,他说两句俏皮话就能无往不利,这还是头一次吃瘪。
姜荻揉一把脸,又往小臂内侧狠掐一把以保持清醒,自说自话地问:“你也去了朱家?见到我哥了么?小朋友,你别怕哈,我能出去就会带你一起。”
玲子依然不搭理他,皮鞋哒哒地在厕所来回走,举止规律却诡异,叫姜荻心里发毛。他一边提防平木玲子,一边推开隔间木门,想再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