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招惹到这号神仙?
欸!小倒霉蛋!
东方既白,孔夫人蹲在一摞面粉袋后头,一束束阳光从钢窗间隙没入仓库,空气中粉尘飘扬。
“该死。”孔夫人咬碎银牙,眼角挤出几道鱼尾纹,“等熬过明晚,姜荻,顾延,你们两个谁都别想活。”
孔夫人素面朝天,与寻常村妇无异,脸上的神情却极为阴郁狠戾,有如蛰伏在暗处的蝎子。她握着一把防身的匕首,开了刃,血槽里血迹斑斑,脚边躺着一位玩家,气管□□脆利落地割断,尸体尚有余温。
嗖!孔夫人上下抛掷匕首,划出风声,下一秒,金属的匕首就像液体一般融化,化为一条小蛇缠住手腕,乖巧如同一只银镯。
今天凌晨,孔夫人从睡梦中惊醒,半阖着眼,目睹两个亲近的手下摸进她的房间,手中拿着道具,企图勒住她的脖子。
自然,这两人的图谋没有成功,还在她的拷问下道出实情:“顾延威胁要把信徒都变为祭品,江母在他手中,我们身上的鱼鳞已经爬了满背,不听他的出卖你和老江,我们都活不到游神那天晚上!”
孔夫人这才恍然惊觉,他们自恃有三千余名老玩家,经验丰富,准备时间长达三年,但人手多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姜荻那边只要抓住几个落单的,就能通过拷问,拼凑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人多,也意味着人心涣散,只要理由足够充沛,诱惑足够强烈,出于羊群效应,他们自以为的优势如同一盘散沙,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她养的狗,还会反咬她一口!
但是没关系,孔夫人按了按胸脯,自我安慰道,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力确保游神顺利进行。他们在这儿该死的地方盘亘了三年,只要余娘娘现世,任务就算完成,到时,有几个顾延都无计可施。
想到这儿,孔夫人挠了几下脖子,衣领遮掩下,她的肩颈都爬满了肉色鳞片,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出人类皮肤的质感,就像是一条新生的鱼。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
“那个小女孩!”孔夫人扶着面粉袋站起身,跨过地上的死尸,胶底鞋踏过血泊,溅起血花,步态轻快袅娜,她低声自言自语,“那黄毛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了,村子西头江老爷子的小孙女,江小兰,只要先一步把她捏在手里,一切就都高枕无忧了。呵呵,到了这时候,顾延挑唆几个人背刺有什么意义?”
“唔——!”
姜荻伸个懒腰,像猫科动物一样眯着眼睛舒展四肢。他睡得有些太久了,骨头芯子都发懒,一下子醒来还有些不适应,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忙不迭四下张望。
“顾延?胖子?哥——”
他所处的山洞位置还算隐蔽,洞内宽敞干燥,火堆熄灭,灰烬尚且滚烫,看起来距离顾延他们离开还没有多久。
姜荻晃晃悠悠站起身,摸出手机看时间,下午两点,顿时惊得瞠目结舌:“都这时候了?也不叫醒我?!”
手机里有顾延的留言:“我们去处理江建业,你醒后在原地待命恢复体力,天黑前汇合。山洞位置偏僻,老玩家已大批反水,正在主动报告江建业、孔夫人位置,搜捕力度不如昨日。提防鱼鳞女。小心,保重。”
姜荻看到第二句话,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但顾延和张胖子把他一个人撂下,还是让他很不爽。
列表里不乏其他人的消息,姜荻戳开江鲟的系统默认头像,顺手把金发往后捋,读到一半,就不禁眉头紧拧。
“小姜,顾延说你失踪了。如果我没想错,这应该是他试探我的托词。”
江鲟这是在跟他自爆?
姜荻紧了紧脑子里的弦,嘴巴发干,四下看了一圈,忍不住小声嘀咕:“顾延这家伙真是的,不想看到他时偏往我脸上凑,遇到事儿人却不见了。我一个人怎么应付江鲟啊?脑浆子都要搅和匀了!”
“你想说什么?”姜荻慢吞吞打字。
江鲟那头很快发来消息:“你果然没事,顾延跟我说时还担心了一阵。”
“我是不会有事,你就不一定了。”姜荻硬着头皮说,他握紧手机,慢慢扣下几个字,“莫问良,他在哪?”
“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亲自过来看看?”江鲟语气轻松,发来一个坐标定位,“只是,顾延不会同意你来吧。”
“艹!”姜荻往岩壁上踹了一脚,内心复杂难言。
莫问良凶多吉少,很可能在昨天就已经出事了,江鲟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显出了知晓内情的意思,现在江鲟抛个定位的饵出来,就是明摆着要拿莫问良的安危,或是围尸打援来钓他上钩。
“你拿莫问良来威胁我?”姜荻怒不可遏,“我以前怎么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他深呼吸,一字一顿敲下一段话:“江鲟,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们这些人跟你来来回回几个副本,也算是朋友吧?有什么话,敞开了说,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你不会后悔么?”
不等姜荻说完,江鲟的下一条信息就已经跃入眼帘:“小姜,给你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不会再有人知道莫问良的下落。”
一束束光从爬山虎的间隙钻入山洞,姜荻却通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