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弟,今天你得请喝酒才行。”
朱代东正走出乡政府,正好碰到侯勇,一见面,就笑逐颜开的说道。
“喝酒?喝什么酒?”朱代东故作糊涂。
“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你现在可是正式的秘书,提前半年转正,难道不值得祝贺一番?走,好再来,今天一醉方休。”侯勇上前拉着朱代东的胳膊,笑眯眯的说。
“侯大哥,你可真是消息灵通,昨天的事你今天就知道了?”韩忠卫一脸的诧异,如果侯勇是乡政府的干部,那可能会知道,但他是派出所的副所长,竟然也知道乡政府一名秘书转正的事,这就让朱代东不由不惊讶。
“这算什么消息灵通的,我告诉你,昨天下午我就知道了。现在大家可都在说,朱秘书能力强、人年轻、又是大学生,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侯勇笑道,其实对于朱代东之所以这么快转正,他是知道个中原因的,那天晚上自己带着赵金海去找他喝酒,后来被陈树立正巧碰到,这应该才是最根本的原因。陈树立搞不清赵金海与朱代东到底有多深的关系,但现在借朱代东之事卖他个好,总归不是坏事。
“侯大哥你这是取笑我,我之所以能这么快转正,也是托你的福。”朱代东苦笑道。
“我是帮你说了句话,但最根本还是你自身过得硬,要说托福,其实是我托你的福,我们陈所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县城,他想跟你一起去。”侯勇并没有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陈世杰,只是提到带着赵金海去乡政府找朱代东又喝了场酒,但是陈世杰非常敏锐,他马上让侯勇找朱代东,找时间一起去县里拜访赵金海。
“找个时间吧,至少今天就不行,我得去中学转工资关系,侯大哥,晚上我再请你喝酒吧。”朱代东当然知道陈世杰拉自己去县城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赵金海也。只是以赵金海的喝酒方式,陈世杰就算见了也只能干坐着,想要上酒桌那是不敢的。
“我也就这么一说,晚上也别去好再来,来我家,让你嫂子炒几个菜,你拎几瓶老白干来就行。”侯勇拍拍朱代东的肩膀,笑着说道。
“晚上一定来。”朱代东点了点头,不说那天晚上侯勇仗义执言,就算是看在他本人的面子上,朱代东也愿意与他结交。
今天陈树立与袁平一大早就去了县里开会,朱代东借这个空档,准备去树木岭中学将自己的工资关系转过来。原先朱代东的工资一直是在学校领,但从今天开始,他就算是真正吃财政饭了。
到了学校,张治春见到朱代东是异常客气,所有的手续没让他去找一个人,张治春吩咐总务主任潘勇去办,朱代东只需要在最后签个字就行。
“我早说过,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人才到哪里都会重视,你看看,朱老师,不,现在得改口叫朱秘书了,你在学校的时候是优秀教师,到了乡政府,也很快脱颖而出。朱秘书,以后可要常回学校指导工作哦。”张治春拉着朱代东的胳膊,满脸的喜色,好像转正的不是朱代东,而是他张治春似的。
从张治春说第一句话开始,朱代东立刻运用龟息大法,将自己的听力调到了最底,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耳中有些不适。
“张校长过奖了,我其实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朱代东轻轻的笑了笑。
“朱秘书,你是我们学校出去的人才,中午一起吃个饭,就算是为你践行,也算是学校的一点心意。”张治春也不知道朱代东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提前半年转正,而且听说还是陈书记亲自提出来的,这就很不寻常,难道他走通了陈树立的路子?
要说张治春不羡慕朱代东那是假的,当初陈树立点名让朱代东去干秘书,现在又提前帮他转正,这样的好事可不会随便落在哪个人的头上。朱代东的社会关系张治春很清楚,他是芙蓉县人,在树木岭既没亲又没故,除了一张大学文凭,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有。可要真是这样的话,提前转正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张治春对于朱代东肯定要搞好关系,不说以前在一个学校工作,看现在陈树立对他的重视,以后绝对不止一个秘书这么简单。现在与他搞好关系,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他门下。
张治春虽然热心,可是朱代东却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一步,“今天还有点事,等哪天闲下来,我请张校长。”朱代东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陈书记、袁乡长不都出去开会了吗?你那个位置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看今天就很合适,你就赏个脸。”张治春脸上的讶然一闪而过,又笑容满面的说道。
朱代东心中一惊,陈树立、袁平早上才走,张治春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人家也是有耳目的。
“那就让张校长破费了。”朱代东只得点了点头,今天自己可是来办工资关系的,不能太不近人情。
树木岭乡也就只有好再来饭店能上台面,张治春叫上徐正武、潘勇,陪着朱代东走进了好再来。
对于好再来,朱代东也是很熟悉了,看到张治春点菜,朱代东就知道他此次享受了“县级待遇”,这可是好再来的最高规格了。菜,全是好再来的拿手菜,酒,当然是五粮液。
“张校长,我就一个小秘书,这样的规格我可担当不起啊。”朱代东笑了笑,今天他是客人,而且还是唯一的客人,这让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与无名道长、侯勇一起在好再来喝酒时所没有的。
“上了酒桌就不用什么校长、秘书的,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老弟啊,官不是于大小,而在于什么位置。我早看出来了,你是有前途的,来,老哥敬你一杯。”张治春哈哈一笑,亲自给朱代东倒上了酒。
“那就借张校长的贵言。”朱代东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张治春的话,但一句“张校长”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要是换在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也许朱代东会拂袖而去,但现在,他只是微微一笑,将对方的谄媚化解于无形。
虽然张治春搞政变自己也参与了,可是朱代东觉得自己与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是看不惯刘涛的做法,当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好借张治春之手惩处刘涛。而张治春早就知道刘涛与胡丽华之间的暧昧关系,之所以迟迟隐讳未发,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一举上位的机会。
朱代东不想与张治春走到一块,但也不想得罪人。只要张治春没干犯法之事,自己没必要得罪人。他在乡政府干了近半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如果什么人一看不惯就针锋相对,这样的人恐怕是最容易被淘汰的。
现在朱代东虽然已经正式成为乡政府的秘书,但也只能说一只脚走进了官场,后面的路还远着呢。而且这条路,只能靠朱代东一个人独自闯荡,他更得小心谨慎。
“朱秘书,我也敬你一杯,祝你鹏程万里。”徐正武没再与朱代东称兄道弟,对方连张治春都回绝,何况是他。
“多谢徐校长。”朱代东笑了笑,也是杯到酒干。
剩下的潘勇也不能例外,他一敬酒,朱代东也是来者不拒。不但哪些,朱代东很快又回敬了一杯。这让酒桌上的气氛终于开始热闹起来。
席间,张治春、徐正武、潘勇频频交流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朱代东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刚走进社会的年青教师,短短半年,他就变得如此成熟稳定,让人简直不可思议。
几次推杯换盏之后,朱代东准备回去,酒也喝了,客套话也说了,张治春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现在自己再推说要走,肯定不会再拦着。
但是朱代东站起身来,正要说话话,忽然听到张治春他们在讨论县教育局的人事问题,其中提到了唐涛江,这让朱代东又缓缓坐了下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装作是给自己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