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榆早就告诉过他,他还会继续欺骗他,只是那时候面对萧榆的谎言,那一点点怀疑被后来的兴奋冲昏了头脑。
萧榆挨过去和他碰肩,尽量把话说得轻松:“可惜你们这些东西太难学了,到最后想学个最简单的,拿朗达试试还失败了,我还担心要是对你也失败了,我要是打你,不知道打不打得赢?”
反正鸢尾是极其不看好他,觉得他赢的概率是百分之零,不过山人自有妙计,让陆森对他毫无防备,萧榆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
陆森没有因他戏谑的话而放松多少,反而目光一敛,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不,你没有失败。”
原来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经有迹可循,是他们自己忽略了。
萧榆拿朗达练手的时候,不是他失败了,而是那时候族老已经对朗达下手,杀魂术哪怕在没有触动契机的情况下,也会抵抗任何巫蛊。
而这个契机,兴许就是族老的死亡,这也让攀崖产生了错误的以为,他不知道萧榆打过抗原,以为“重生”失败的原因,和自愿献祭有关。
如此,也就解释得通这些他们以为风平浪静之后,又出现的变故。
当结果出现之后,所有的经过回顾起来,才知道自己忽略掉的一点小事情,都极有可能是很重要的关键。
长满野棉花的山坡安静了很久。
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萧榆,也不再纠结于这些,他反扣住陆森的手,突然假设:“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这轻飘飘的假设,带来的重量却像一块巨石压在陆森心口,眼前的人一身血污,破碎得像是马上要在花谷里枯萎消逝的模样,跨隔着时间,再次回忆在陆森眼前。
他呼吸浅了几分,手却捏紧:“那就跟你一起待在那里。”
在南寨承诺的一辈子,哪怕是生和死的跨越,也必然说到做到。
那时候,所有的事情对陆森而言,已经不重要。
所以回来之后,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提。
萧榆知道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可真的亲耳听到,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激荡起来,他将手往后撑,身体放松下来,既说给陆森听,也说给自己听:
“我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话音随着自下坡刮卷而上的气流,飘散在风里,似要带往远方,告诉给所有人听。
那天,萧榆陪着他在山坡上安静的待了一夜,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只知道他睡着的时候,陆森没有再执着的扣着他的脉搏。
晨曦的亮光,将睡得并不深的萧榆晃醒,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那破开云层和雾霭的光束,尽情挥洒在远处不知名的山头,真真是山河壮丽,好一片造化钟神秀的壮景。
“走吧。”
陆森只看到这就站起身,身为艺术家的萧榆还沉浸在这江山如画中,乍一听,抬头懵然“嗯?”了一声。
“这样的日出,在南寨会有很多很多天,下次我在陪你看。”
两人身上衣物多少都被夜间到清晨的露水沾湿,萧榆不知道陆森在这一夜,心里有多少翻涌,但和他梦里所见的悲切和绝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