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之前两人虽然同行数次,但除了在稷都别院,李放亲自下厨的机会并不多。而这半个月以来,她愈发觉得于做饭一道上,李放简直是个宝藏。唯有她未曾见过吃过的,从没有李放做不出来的。以至于一到饭点,她就觉得腹中馋虫作怪,腹鸣不止,必得餍足方可。
&esp;&esp;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卓小星又想起杨桀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了。卓小星心里小声咒骂,什么刀剑双修,到底是怎么个双修法,也不说清楚点。
&esp;&esp;南下的这段日子,她依旧每日苦练刀法,却始终难有进展。当初杨桀曾告诉她,想要突破上三境的阻碍,唯有找到生杀剑主的传人,两人一起修炼。
&esp;&esp;如今人找到了,两人并没有血脉的牵连,还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可谓是皆大欢喜。
&esp;&esp;可是难就难在了“双修”这一步上。
&esp;&esp;这个双修是如何修法,剑谱上不清不楚,师父也没有教过,她实在是不会啊——
&esp;&esp;至于李放,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他的剑法修炼之事。只是李放一身武功皆来自其母亲伶仃夫人,自十四岁剑谱上的剑法大成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练过剑法,即使练了也无法继续精进。偶有余暇,便修习清徵真人所教的须弥无相功。毕竟入神境巅峰的功力在江湖上罕有敌手,而“一瞬昙华”之招连洞微境高手亦可一战。至于这门功法除了剑法,另有刀法之事,也不知是不是伶仃夫人对杨桀恨之入骨,竟是从未告知李放。双修之事,他更是不可能知情。
&esp;&esp;于是事情便卡在这里了,难不成她要去找李放说,你看我练的这个刀法和你家的剑法原本是一套,今日良辰美景,你我双修一下试试?不知李放会不会认为自己跟着他辗转千里,原不是看上他这个人,而是垂涎他的剑法。
&esp;&esp;她固然想早点求得武学上的精进,却也不想让李放误会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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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广陵王府。
&esp;&esp;书房中的破碎瓷片洒了一地,时不时还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门外高矮胖瘦地站了一地,他们都是这广陵王府的幕僚与门客,在房内那人的滔天怒火之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esp;&esp;不多时,一位锦衣玉带、气宇轩昂的公子出现在书房门前,这些幕僚们如逢救星,忙道:“之棠你终于来了,你好好劝劝王爷……”自从兰陵回来之后,广陵王的脾性是愈加暴戾了。
&esp;&esp;谢之棠刚进门,便斜斜飞过来一方砚台,好在谢之棠身手敏捷,牢牢接住,只淋了一手的黑墨。
&esp;&esp;他随手找了一张宣纸擦拭,望着广陵王李昶道:“殿下这是何意?”
&esp;&esp;李昶额头青筋隆起,怒声道:“你问我是何意,你可知道父皇今天去了竟陵王府?你可知道兰陵之战后,陛下立刻下旨迁丁氏之墓,而且就葬在正在修建的帝陵不远之处。如今父皇对李放诸多恩赏,可是我呢,自从兰陵撤军回来之后,就被父皇好一顿斥责。他命我暂时在京中休养,不必回广陵前线,分明是有意除我东府之权,叫我如何不急?”
&esp;&esp;谢之棠宽慰道:“殿下何必如此?就算他李放因为兰陵之战一时得到陛下的器重,可是毕竟殿下您才是嫡长子,而且殿下的身后可不仅仅有皇后娘娘和孟家,还有江南诸多门阀世家。当此之时,殿下万万不可自乱阵脚。”谢之棠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看陛下对他信重也并一定就是坏事。”
&esp;&esp;李昶道:“此言何意?”
&esp;&esp;谢之棠道:“想必殿下也接到了北边传来的消息,慕容傲已死,慕容青莲如今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北梁之君。”
&esp;&esp;李昶冷哼一声道:“弑父篡位之徒,又何足道之……”
&esp;&esp;谢之棠道:“不管他得位正与不正,慕容青莲可不是慕容傲那样的老迈昏聩之辈,而且身后还有闾丘明月的支持。等他稍微稳定住北梁朝局,必图南下。陛下如今器重李放,应当是为此筹谋而已。老太爷的意思是这个烂摊子将来还是指望李放收拾,希望殿下稍稍按捺一下,让他先打头阵,我们在后面捡便宜即可。有江南诸多世家的支持再加上我们谢家的筹谋,不怕他能翻上天……”
&esp;&esp;其实谢老太爷的原话是“李放如虎,李昶不过是家中大猫,抓鸡捉鼠尚可,若是指望他去噬人,只怕被人剥皮拆骨。我们谢家既然选了这只温顺的猫儿,便不能指望他能如猛虎那样震啸山林,你好生劝他这段时日切不可轻举妄动。自古功高盖主皆非虚言,昔年卓氏一门忠烈,承圣帝亦不能容得下卓天来,他李放愈是百战百胜,便愈是招人忌恨。”
&esp;&esp;这话谢之棠自然不敢对李昶提起。
&esp;&esp;李昶又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怒上眉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他李放能够做英雄,我李昶就只配做那在背地里使些阴谋诡计的小人吗?”
&esp;&esp;谢之棠低下头:“之棠不敢。”他状似恭谨,然而那沉默的态度更是让李昶心中无名火起。他渴望胜过李放,虽然他亦曾接受谢之棠的建言让谢王臣去刺杀李放。但他心中清楚,如果不能在北征的战场上证明自己,他便是永远地输给了李放。输给了那个卑贱的、生母来历都不清不楚的李放。
&esp;&esp;“滚。”
&esp;&esp;李昶心中怒火翻腾,“砰——”的一声,一整张檀木所制的书桌被他掀翻在地。
&esp;&esp;花园之中,广陵王妃谢蕴正在花园中浇着一株初开的墨菊,忽然大丫鬟绛雪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王爷又在房里大发雷霆,谁都拦不住,已经砸坏了好几件珍品瓷器——”
&esp;&esp;谢蕴头也不回,只继续伺弄那株菊花,道:“谁也别拦着,让他砸。砸完了让小厮们去谢家再拉一车回来……”
&esp;&esp;绛雪苦着脸道:“王妃,您好歹去劝劝吧。莫说别的,王爷要是气坏了身子也不好……”
&esp;&esp;“真气坏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谢蕴随口道。这话一出,不仅绛雪神色一僵,谢蕴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头。她回过头,道:“得,说吧,今日又是为了什么发疯?”
&esp;&esp;绛雪连忙道:“听说是为着今日竟陵王回了金陵,陛下赐下诸多封赏,甚至亲自去王府见竟陵王,王爷心中不爽,因此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