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把手指攥紧入肉里,指甲轻轻抠了抠手心,第一次真切领教主上是如何左顾而言他。
他这会略略为难,认为薛纹凛如此自苦实在不值得,天大的事来了都不能让自己难受,至少不该敌人痛快。
他转念顿悟,发现“敌人”好像的确很不痛快。
角状似无意地返身瞟中门口地上冒出尖尖头的阴影,因为紧张无意识吞咽了两下,薛纹凛丝毫未发觉他的小心思,似乎正垂首假寐。
“主上,小厨房做了药膳,您好歹用一点?”
薛纹凛乏中带困,本来也一直没休息好,懵然顺势就应了,安静两秒后仿佛又醒神过来,反问,“药膳?”
好看精致的眉梢立刻凝出淡淡的冰霜,他抬起长密的睫羽,瞳孔里的幽黑深不可测,但也只是看着,并没说话。
两人简短的对话顿在当场,地上的阴影却慢慢褪去。
她低头看着碗中晶莹剔透的清汤,眼神一直发怔。
“小兄弟。”迎面走来的成群结队的黑衣青年,见盼妤喊住一个,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对于他们来说,盼妤是上峰尤其叮嘱需保持距离又要礼待的客人。
盼妤特地相中一个面善乖巧的,“我问你,这船上还有随行医官?”
见青年点头,她又问,“小厨房膳食可清淡?”
青年又点点头,盼妤这才将汤碗递过去,“请务必帮我跑一趟,送去你们长官的房中,他特地叮嘱医官熬制的药膳。”
青年倒是丈二摸不清头脑,却看女子一副严肃较真的模样,只得应声。
角躬身,一脸莫名,肚子里直冒心虚的泡泡。
“你应能听懂孤的意思,不要自作主张。”薛纹凛冷淡地平铺直述,语气实在算不上拿积威压人,却也不给转圜余地,几乎已经把话说透。
“禀告长官。”门外响起陌生的声音。
角入耳听了自家主上罕见的严厉暗示,正咬牙不敢多言,这声禀告一发声,他立即大获特赦般回应地让人进来。
青年清朗的面上满是实诚无辜,小心翼翼将汤摆在桌上,竟特地自以为贴心地朝薛文凛的手边近了一些。
角:干得好。
薛纹凛:“?”
角故作冷漠道,“谁让你故作通传进来的?”
青年被问得一愣,“小厨房说是您早就备好的,所以让我端来。”
小伙子,很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