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阿瑟放纵自己发散思维,他此前从未对这栋房子起过探索欲望,这会儿心血来潮,便一间间开门看过去。
两百多将近三百平的大平层,一共有五个房间。客卧不用看,他看了健身房——其实叫拳击房更恰当——中央吊着厚重的沙袋,随地散放着不同重量的哑铃片,墙上还挂着一柄武士刀。看了平平无奇的书房,还看了衣帽间,自然都没有藏人的痕迹。
剩下一个江质眠的主卧,阿瑟兴致消退的差不多,可有可无地推门。
没推动。
所有房间的门都不避讳地敞着,就这扇门上了锁,关得严严实实。阿瑟顿时来劲儿,特工似的倒腾了半天门锁,当然失败了。又返回书房把带抽屉的柜子摸了个遍,找出两把钥匙。
回来试了其中一把,房门打开了。
阿瑟轻快地吹了记口哨,毫无侵犯他人隐私的自觉,手指勾着钥匙环一圈圈转动,黑色的关节戒和金属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未曾被其他人踏足过,因此原原本本保持着主人的习惯与气息。
窗帘没拉开,屋内是昏暗的。阿瑟开了灯,看见凌乱的大床,上面的被子没有叠好,团堆着。枕头旁边放着一份资料,白底黑字,床边有一个烟灰缸,不在床头柜而在地板上。里面积了长短不一的烟头,残留着浓郁的尼古丁味道。
烟灰缸边上是一盒拆开的避孕套,床头柜没空着,上面摆了熟悉的蛇形手串,从贵州带回来的。
床正对着90寸的液晶电视,遥控器和手串放在一块儿。阿瑟瞧见避孕套的时候皱了皱眉毛,走到床边拿起那份资料,本来以为说不定是什么工作机密,结果在上面看到了清晰到自己上哪所幼儿园的个人资料。
阿瑟一怔,差点没直接把纸撕了,余光掠过遥控器,动作骤然停住。电光石火,他预料到什么似的拿起遥控器冲着电视摁下开关,屏幕随之亮起,里面显示的却不是任何一个频道,而是客卧的监控。
“他妈的。”
阿瑟猛地骂了句脏话,半秒过去,又骂了一遍:“……他妈的江质眠。”
手中薄薄几张纸突然有了分量,拿着觉得重,还觉得十分烫手。视野里是睡过好几天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却让人升起恐慌。阿瑟心脏狂跳,浑身不适,仿佛床头柜上的蛇手串活了过来,正舒展身体沿着他的小腿上爬。
怒气和焦躁分不清哪个更强烈,但在大门传来开锁声的那一刻,其余情绪都蛰伏,居然是不安占了上风。
江质眠回来了。
他进主卧的时候压根没关门,现在门还敞着,坦坦荡荡的。他想马上离开,走出两步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低头发现还握着资料,挣扎半天还是憋屈地把资料放回去。再转身步伐匆匆,先绊到烟灰缸,再踢开避孕套。
要命的是避孕套盒子被直接踢到房间门口,正撞上江质眠的脚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
阿瑟短暂沉默,忽然回头重新拿起那份资料,手腕一抬,纸张雪花般洋洋洒洒。他压下嗓音,面无表情申明:“我要报警。”
江质眠单手撑着门框,姿态竟很散漫:“哦?你的手机呢?”
阿瑟下意识摸口袋,没在身边,面前江质眠温声提醒。
“你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话落,他进屋,反手合上了房门。
喉结轻轻滚动,阿瑟无声咽下一股寒涌。江质眠越走越近,他深吸口气迎上前,出人意料地张臂把对方抱住了。
“眠哥,你下午去哪儿了?”
他下巴抵在对方颈窝,呼吸热烘烘的,先发制人指责:“……你没和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你。”
久违的温顺态度,连日来首次的亲密接触。
江质眠胸膛明显起伏,笑却是无声的,他手掌贴上阿瑟的脊背,感受到掌下的身体逐渐发僵,怜爱地上下抚了抚。沙哑低沉的男声响在耳际,他问:“小乖,你生不生气?”
阿瑟头一回没对这个称呼表现抗拒,很识时务道:“有点生气,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不过我有点饿,我们出去一起喝下午茶好吗?”
“好。”
江质眠轻易答应,阿瑟露出意外的神情,随即就被他拦腰往后一推。
男人肌肉精悍的小臂覆在腰间,是真用了力,阿瑟难以自控踉跄着后退,重重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堆叠的被子压在身下,江质眠的气味、苦涩的烟草味,还有某种奇异的潮湿味道共同将他包裹。阿瑟尚未作出反应,江质眠拾起避孕套的盒子,用牙齿咬开包装袋把里面剩下的几个套都扔在了他身上。
有一个正中左脸,透明的润滑油从开了口的包装袋中溢出,沿着他的脸颊黏稠、缓慢地往下流淌。
“但是要等一会儿,小乖。我也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