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炤宁犯愁地看着他,“以往不觉得怎样,听说你要离开,心里竟格外的不是滋味。”
景林轻轻地笑起来,“总算是有点儿良心。”
炤宁拿起案上一柄折扇,打开来轻轻摇着,“这大热的天,不适合出门。等凉快些再走吧?”
景林睨了她一眼,“你要是真想劝我晚些走,能不能找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炤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着调的人,哪儿找得出着调的理由。”
“忙碌了好些年,总算得了一份逍遥自在,我已有些迫不及待。”景林道,“等皇上那边的差事一了,我就走了。先往北走,凉快。待到秋冬,再往南走。好生游历一二年,找几个同好,一同上山下海。”
“听着都嫉妒。”炤宁笑着应声,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谁都无法改变景林的决定。
朋友间的离散,免不得叫人伤感。但是,炤宁愿意尊重他的选择。
离开的时候,炤宁承诺道:“你交给我的人手,我和徐叔要逐步安排——这件事需得一些时日,也需要你给些建议,真别急着走,过是来日再说。好不好?”
景林颔首,“好。”
“再有,”炤宁回眸望着宅邸,“你的住处,我会命专人打理,一直给你留着。在外跑累了,记得回来看看,我请你喝酒。”
景林笑笑地看着她,眼神柔和,再度颔首,“好。”
炤宁上了马车,回到什刹海。
景林的事情,理智上想得通,表面上也支持,感情上到底是有些难以接受。独处时,少不得心生伤感。
最艰难的时候,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便是有着奉命行事的前提,给予她的帮助、支持、陪伴,都是因着重于山的情义。
眼下她的时日已趋于圆满,可以回报他了,他却要离开。
总该送他点儿什么,让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是此生的至交,是她很在乎的朋友。
炤宁在自己的小书房斟酌许久,又亲自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晌,总算有了准主意。
黄昏时,她和红蓠几个出门漫步。
夏日的什刹海,画桥烟柳,水色动人,早晚霞光普照时,景致分外绮丽。
炤宁坐在邻水的石凳上,摇着折扇,眯了眸子看着水面。
过了一会儿,太子妃寻了过来,“住得近就是这点好,要碰面不知多容易。”
炤宁笑道:“可不就是。”说着取出一条帕子,铺在身侧的石凳上,示意太子妃坐下。
太子妃刚坐稳,红蓠瞧着不远处,对炤宁道:“那位是俞小姐吧?”
炤宁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样貌出众的女子缓步而来,予以一个笑容。
俞薇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给太子妃、炤宁行礼,道:“妾身远远望见了两位殿下,便过来请个安。”
炤宁笑着寒暄的时候,太子妃细细打量着俞薇,神色间有点儿惋惜。她已经听炤宁说过了,俞薇的心愿注定落空,虽是最初就料到了这一节,可还是希望这事情能有着喜人的意外。自己身边晦暗龌龊的事情太多了,便总希望看到一些喜乐圆满的事情。
只是,反过头来想想,俞薇这件事,只是寻常。
眼下已是江予莫、萧错的年头,倾慕两个人的少女不知有多少。不少人家在江府、萧府碰了钉子之后,不敢走炤宁这条路,便想请她帮忙,私底下一再打点她身边的人。她自是不会管这种闲事,叫下人一概回绝。但平时便对江予莫、萧错的姻缘上了心,等着看会是怎样的女子得了他们的青睐。偏生两个局中人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叫人想来啼笑皆非。
尤其萧错,自己的婚事放到一边,到先把二弟的婚事定了下来,这种事在京城可是头一桩,真亏他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