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全是返魂梅香,好像傅濯枝压着他、抱着他、裹着他一般,似一种暧昧又梦幻的示威,檀韫睡不着,祈祷立刻下一场雷雨,如此才能掩盖他躁动的心跳。
窗外不知何时安静了下去,偶尔有风吹过檐角玉铃的声音,檀韫没由来地想起来,他有时抱着那把琵琶坐在莲台拨弦,檐角的铃铛也会替他伴奏。
傅濯枝翻了个身,又没声音了。
辗转反侧,檀韫实在睡不着,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榻边。
借着昏光,他端详傅濯枝,这张脸在昏暗中更显得轮廓分明,有一种冰冷的艳煞之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指尖已经放在那高挺的鼻梁,沉睡的傅濯枝无辜又嚣张地引诱着他,又赋予他鬼祟放肆的权利,于是他愈发膨胀,竟然俯下身去。
傅濯枝胆小如鼠,两次都只敢凑近,不敢触碰,他的胆子却要稍稍大一些,噘嘴轻轻地碰傅濯枝的嘴唇,很轻很轻的。
这滋味很甜,像是在吃夏日的凉食,但却没有减少他体内的热气,反而像是干柴撞上烈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
檀韫预感不安,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撤退,免得愈发燥热,直觉却说时不我待,要珍惜机会。他显然将理智压制在了下风,因此又悄摸地嘬了那唇瓣两下,打算回被窝细细回味。
可撤退时一抬眼,傅濯枝的目光如一幕秋夜,有昏沉的夜,肆掠的风。
“!”
檀韫倒吸一口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濯枝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起身坐了起来,平静得出乎意料,檀韫却预感不妙,起身就要逃。可他腿软了,于是他很坚强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被窝里。
他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勒索这张昂贵馨香的床作他的棺材。
但傅濯枝显然吝啬,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拍他,轻声说:“脑袋挪出来。”
照实做的是傻子,檀韫在被子底下摇头回应,并且把被子拽得更紧了。
傅濯枝今夜没多少耐心,见状扫一眼这被子精,判断出防守薄弱处,从脚边把手蹭进去,握住了檀韫纤细的脚腕——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那只臭蛇简直色胆包天!
檀韫被这一抓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蹬腿儿摇晃着,可傅濯枝的手宛如精铁镣铐,任凭他扭动都不松分毫,反而消磨掉了大半的力气。此时傅濯枝趁机伸手,轻易地将被子掀开大半,将被子精的坚硬外壳剥开了。
“还躲?”
檀韫摇头,连忙说:“对不起。”
傅濯枝明知故问,“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轻薄你。”檀韫低着头,僵成一块束手就擒的木头,只剩下嘴巴还在不老实地胡言乱语着,“我也是无辜的……方才的我不是我,我被妖精附身了!我明儿就去灵台驱邪。”
“何必等明日?”傅濯枝用指尖刮了下他的脚踝,紧紧地握住抽动的脚腕,“驱邪,我也会。”
檀韫慌乱地瞪他。
“你还敢瞪我?”傅濯枝乐了,手上轻轻使力,檀韫就跟磨盘似的在床上转了半圈,气得撑床坐起来挠打他,殊不知此举正中他下怀。
傅濯枝松开檀韫的脚腕,两手并用,将檀韫抄抱起来,转身坐下后放在自己腿上。
这样实在太亲密了,檀韫觉得屁股下的大腿像是两条热炭,烫得他想跳起来尖叫,可傅濯枝的胳膊紧紧地箍着他,不许他闪躲奔逃。
“驱邪呢,别乱动。”傅濯枝煞有介事,“再乱动,我要动桃木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