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环顾四下,道,“我只要二位家主安排好粮草辎重,你们便在家中等着捷报吧。”
“那贼首薛士丞纠集了三十万之众……”有人低声道。
“兵不在多,贵在如何调遣。”
林晗沉静道,“崔公,卢公,我要你们在一月内打造出够用的铁索,征调水军兵粮。我与聂峥在洞湖操练水师,一月后咱们就打。放心,赢了我们皆大欢喜,输了本王一力担责。”
崔源和卢宪将信将疑,但看他立下誓言,便不多说,觉得不妨一试。商议半日,军中诸事都有了眉目,林晗便不在清影台多待,与聂峥一块到了洞湖水师。
洞湖水军不及他们麾下悍勇,却经验丰富,擅长水战。林晗迎着江风,亲自登上楼船视察三军操练,望见北方士卒东倒西歪,不习惯水上厮杀,更有甚者狂吐不止,一时皱紧了眉头。
聂峥与他并肩站着,递上一身披风,昏昏沉沉道:“含宁……”
林晗裹紧披风,惊讶地打量他:“你也晕船?”
聂峥扶着额头,眺望着江上接连成片的战船,道:“不,我只是不大习……”
林晗忙托着他手臂,道:“别逞强了,你先下去歇会。等瞧得差不多了,我回去找你。”
聂峥是土生土长的北地人,不像他和卫戈都在南方生活过。
他们在寿康城里找了间宅子下榻。聂峥强撑不住,便脸色发白地下了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有事一定通知我,别自作主张。”
林晗愣了愣,道:“好。”
他领着几十个亲兵四处巡视一番,除了晕船,还有几件大难事。战场上烈日炎炎,不比王公贵族寒气丝丝的楼台,艳阳当头,暑气蒸腾,热得人昏昏欲死,煎熬难耐。
北地的士卒到了南方水土不服,已经有人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变得虚弱不堪。
江南山林多蚊蚋毒虫,一旦被叮咬,便比下地狱还难受,痛苦难捱。
林晗思忖许久,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
他点了几个江南将领,命令他们连天彻夜地操练水师,不可怠慢。林晗匆匆赶回下榻的府宅,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杨启笑嘻嘻迎上来,道:“大老爷,奴婢明日能跟老爷告一天假吗?”
林晗审视他片刻,不解道:“告假?怎么来跟我说。”
以往有卫戈在,他从没操心过琐事。卫戈事务繁忙,还能抽空把他身边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杨启陪着笑,又是请他坐,又是上茶,道:“奴婢家中表弟刚巧就在寿康,许久没聚过,我想……”
林晗忽然想起一事,放下了茶盏,道:“我记得你表弟是方黎昕吧?”
“大老爷也认识奴婢表弟?”
杨启傻愣愣地瞪着眼。
“罢了,你别告假了,”林晗道,“你把方公子请到府上来吧,正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杨启挠挠头。怎么自家表弟还认识衡王?
“聂将军呢?”
林晗抿了口香茶。
“将军在后院呢。”
杨启交代道,“辛将军也在,还有好几个客人。”
林晗点点头,灌了两口茶,动身到院子里。后院鸟语花香,凉亭下挤了一拨人,围着石桌交头接耳,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什么物事。
他远远地便瞧见辛夷。她今日穿着身水红的衣裙,精心装扮过,一颦一笑都情意绵绵。头一回见识到盛装的辛夷,倒是让林晗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