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臣点点头:“只怕他们没那么容易会相信。”
陆瑛知道不容易,他在朝中没有根基,到了关键时刻并不能压住所有反对的声音,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让赵主子看看赵廖的尸体,赵廖身上还有一封与庆王来往的信函,赵主子一看便知。”
这是个好法子。闵子臣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子臣,”陆瑛将闵子臣喊住,“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跟着我走?即便是我们顺利到了相州,也很难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庆王赢了金人,在大齐就成了最有威望的人,假以时日皇上驾崩,是选择尚在襁褓中的乳儿,还是选势头正旺的庆王,是显而易见的事。即便是庆王输了,以我们的力量也很难对付金人,我们只能盼望局势暂时平衡,我们能够利用大儒口中的礼仪,网罗更多人手,希望在最终关头,能赢上一局。”
这个机会却很渺茫。
闵子臣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知道,只要选了就要走下去,就算输也输的心甘情愿。”
看着闵子臣的背影,陆瑛手指微微合拢。赵主子会答应和他配合走出这一步的。
因为,皇帝、庆王。
先死掉的一定是惊慌失措的皇帝。
皇帝已经无法挽救,现在他们就当皇帝已死,甩掉这个包袱,他们才可能会活下来。
……
从白天逃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天亮,然后再进入黑夜,就这样仓皇的逃命,不知多少天了,皇帝甚至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金人,遇到了庆王的人,改变了无数次方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依旧没有摆脱庆王的纠缠。
皇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疼痛。
“歇一歇……”
皇帝喘着粗气。
“歇一歇。”
他真的要歇一会儿,他的骨头已经要散架,皮肉如同割裂般的疼痛,再不歇一会儿,他都会死在马背上。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皇帝有气无力地询问,这么多天了,陆瑛和赵廖竟然都没有找到他,要么他们是被庆王的兵马截住,要么……他们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皇帝打了个冷战,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他带着这些人能去哪里?
常安康端了一碗水送到皇帝跟前,水泛着黑黄的颜色,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东西。
皇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不想喝这些东西,可是他嗓子里仿佛要冒出火来,灼热的痛感最终战胜了一切,他夺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又咸又腥的味道让皇帝不禁又呕了出来。
“天家,”常安康拍着皇帝的后背,眼圈也红起来,“您受苦了,大齐这么多年哪有一位皇帝向您这样……”
皇帝半晌才缓过来,虚弱地靠在树干上:“到底有没有打听出消息。”
“庆王,”常安康道,“在南方调了十万兵马,已经渡江来到了淮南,金人的军队也被限制在青州以西,京城附近安然无恙了。”
这么快。
他竟然这样就稳住了局势。
皇帝眼前一阵晕眩,这样下去,庆王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了:“东平呢?有没有回信。”若是东平能将他接去西夏,就能化解他如今的危机。
他可以和西夏永远交好。
常安康垂下头:“西夏派兵和淮南王、荣国公在西北抵抗金人。”
也就是说,西夏也投靠了庆王。
那他这个皇帝呢?他们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心上。
“反了,他们都反了,”皇帝瞪圆眼睛,“他们都要……来对付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