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曹慕之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卓演戏,若不是前几日他来府中拜访,曹慕之差点就要被他的眼泪骗住了。
几日前,曹府的书房里,曹东端坐在太师椅上,曹慕之立在他的身旁。
书房门一打开,一个清瘦的连两颊都有些凹陷的人走进来,他极恭敬的跪在地上:“见过曹统领”。
曹东忙道:“沈尚书何必多礼,快快起来”,那沈尚书脸上堆着笑,慢慢爬起来坐到椅子上。
曹东轻呷一口茶水,才道:“近日郡里的水灾可好些了?”
“多亏大人帮忙,为我苍山郡争取了许多赈灾银两,这才勉勉强强的过了灾,这是卑职孝敬您的”,说着,沈尚书一拍手,几个奴仆便抬着沉甸甸的箱子上来了。
待众仆下去,沈尚书才邀请曹东:“曹大人,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挪步去看看”。
曹慕之跟着曹东信步过去,却见那毫不起眼的箱子里,装满了灿灿的金子。
“沈大人太客气,这些金子我只要一半,毕竟这次户部的尹大人也出了力”,曹东又回到太师椅上,淡淡的说着。
沈尚书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道:“大人见教的是,我这就给尹大人也送些去。。。。。。”
“如今皇上还病着,你们就这般啼哭,像什么样子?”萧后清冷又含着愠怒的声音,让曹慕之回过神来。
萧后的声音很轻,可听的众人一惊,沈尚书也忙止住了哭。
“年初赈灾的折子,是我陪着皇上一起批的,又怎会不知?既是议事自然会考虑周全,几位尚书起来说吧”,萧后换了语气,温柔中透着关怀。
那三个尚书忙谢了爬起来:“多谢萧后,多谢。。。。。。”
“尹温书,现在朝廷的库房里还剩多少银子?”萧后又问。
“回萧后,除去每月发往各郡赈灾的银子,宫衙里各样的吃穿用度,以及为皇上六十大寿预备的银两,还有不到三十万两。。。。。。”
三十万?曹慕之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国库竟已亏空到如此地步。
只看数字,好像能负担那两万军马的粮草,可这才年初,库里的银子不仅要坚持整个宫衙用到年底,还要为皇上的六十大寿做好准备,那本就是上不封顶的无底洞。。。。。。
若是各郡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那便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曹慕之心里想着,又悄悄去看义父,却见义父依旧一脸恬淡,仿佛众人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曹慕之有些疑惑,又悄悄去看宋仁远,只见先前还义愤填膺慷慨激言的宋将军,眼下却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那张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此刻已褪去血色,只剩下一片苍白与黯然。
“郡里的百姓们刚恢复了生计,不能不顾。。。。。。”,萧后的话让那几个尚书燃起希望,眼里闪出亮光来。
可紧接着,萧后又话锋一转:“可边境战事若是不理,便助长了贼人的士气。。。。。。”
闻言,那几个尚书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宋仁远缓缓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那块屏风。
等了许久都不见萧后说话,宋仁远又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萧后,或许可以先把兴都城的八千营士调给我,我至少能拖住那契丹贼人二三个月,那时各郡的早稻也都成熟了,朝廷便可以不再拨发赈灾银了。。。。。。”
“呵,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眼下那早稻刚种上,谁也不知道四个月后收成如何,若是收成不好,百姓们饿的谋了反,到时候宋将军再千里迢迢赶回来平定吗?”沈尚书当即回怼过去。
“你。。。。。。”,宋仁远一时气结,愤恨的瞪着沈尚书,那沈尚书也不怕他,也瞪着他。
朝堂之上,众人陷入一种微妙的剑拔弩张,除了曹东和曹慕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龙椅外,其他人都或明显或隐晦的斜瞪着宋仁远。
众人各怀着鬼胎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萧后的后话。
又等了许久,萧后还是没有说话。
“诸位同僚都是爱国心切,言辞激烈亦能理解,不过还请诸位仔细想想,如今情势唯有萧后说的极是,既要安抚受灾的百姓,又要震慑那边境的突厥贼人,以我拙见,堵之不如疏之!”
曹东的话说的云里雾里,众人都没听懂,那萧后也缓缓的开口了:“曹将军这是何意?”
“臣惶恐”,曹东极恭敬的跪在地上,曹慕之也连忙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