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信,晚安!”她紧紧抱着孩子渐渐冰冷的身体,可是孩子的面容那样平静,像真的只是沉睡着入了梦乡,那个梦里面,一定没有病痛,没有心伤。
唯一有的,也许是孤单!
她哭着哼唱着摇篮曲,那是一首清音的调子,没有内容,只是每一个音符都含了悲音。
孩子睡着了,她的世界,也慢慢的永远的沉入了黑夜。
新年的钟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却是外面人群的欢呼声,热烈而喜庆,烟火绚烂,她的孩子离开了,可全世界都在欢呼。
这程离别,天各一方!
——可孩子,妈妈保证,即使在另外一个世界,你也不会感受到孤单的。
支离破碎并且肮脏讽刺的只是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会有温情和健康迎着孩子。
泪水滑落,浸湿了她已经灰飞烟灭的未来。
她不知道抱着孩子哭了多久,好像时间已经毫无意义,天色一点点儿的透亮了起来,而她怀里的孩子,已经冰冷僵硬。
这个冬天太冷了,而春天又遥遥无期。
她端起一旁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真困呀,天色亮了起来,可她永远也不想再看到这浸泡了黑夜的黎明了。
她说:“孩子,妈妈陪你一起睡觉,孩子不怕!”
她抱着孩子走回到卧室,这间房子是白昊鄞送给小信的礼物,原来,这礼物,最后,竟然是一方坟墓,他将所有的一切,盘算得这样好。
她抱着孩子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又给孩子擦洗了身体,孩子很瘦,身上根本就没有肉,她擦拭的时候,甚至能够摸到孩子身上每一根骨骼的形状。
将孩子的身体清理干净之后,她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在困意侵袭而来之前,抱着孩子,陷入沉睡,在新年第一天的黎明时刻,她开始期待新生,做一个幸福而美丽的梦。
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他们的幸福和美好,永远没有人!
她嘴角含着笑,对孩子轻声道了“晚安”,然后,在金色的日光穿透玻璃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泪水已干!
离别是重聚,恰好,生命一场花谢花开!
沈渊和祝月一直守在门外,第一支烟抽完的时候,祝月就停不下来了,她接着抽第二只,沈渊本来想阻止,但他发现自己也无法自控了,于是只好随她,就当这是新年的礼物好了。
两个人一起沉默的抽完第三只烟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夏颜的哭声,他们同时沉默的站立,像是庄严的送别,祝月的眼泪落下来,沈渊背过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等抽完一整包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夏颜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好像再没有事情做。
祝月说:“舅舅,天亮了,我们去看看夏阿姨和小信吧?”
沈渊于是转身按了门铃,但是里面没有回应,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祝月转身就去找物业拿钥匙,而沈渊则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拿可以撞
开门的重物。
那一刻,他慌乱,不安浓烈,他给白昊鄞打电话,但是白昊鄞的电话关机了,他只好拿了一把铁锤上楼。
祝月还没有来,物业也不可能这样早来上班,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沈渊一刻也等不了,他用力的砸向那铁门,是的,铁门,坚不可破,他一直一直不停的砸,除了很响的声响外,那铁门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白昊鄞送给小信的,一座坚不可破的城堡。
见鬼的城堡!
沈渊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祝月却在这时回来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物业处所有住户的钥匙都拿了来,很大的一圈,两个人很有耐心的翻找,终于,找到了这里的钥匙。
门打开了,客厅很空,阳台很空,没有人,而卧室,从里面被锁住了。
幸而,卧室的门没有那样难打开,沈渊敲碎了那门,看到了安静沉睡着的母子两个。
他提起的心却并不能落下来,那一刻,甚至是带着卑微祈祷的小心翼翼走过去,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去试探小信的鼻息,其实孩子的脸色都已经泛青,他知道孩子不可能还有活着的可能。
孩子已经不在了。
他握紧双手,再松开,反复几次之后,终于还是伸出手去,试探夏颜的鼻息,很微弱,为什么会这样?
他查看了她的状况,又把了脉,才确定,她是吃了安眠药,过量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