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恭迎公主回宫,公主千岁。”
千筱伊匆匆步入临伊宫,尚不及让两侧下跪行礼的宫女起身,便径直去了内殿换宫装。
恰是高髻华服,绯衣素帛,步摇琳琅,绯衣素帛,贵不可言。
换了衣裳出来,见有眼色的几名宫婢早侍候了赫连宇三人换上华服,满意地点头道:“你们先同本宫去见父皇一见,描云已安排好住处,拜会之后自有下头人引你们去。”
三人还未开口,便见描云惊慌失措地步入殿内,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女。那宫女一见千筱伊便跪倒在地,膝行至她身前。千筱伊定睛一瞧,却是碧充媛身侧最为贴身的女官惜香。
惜香不停叩首哭道:“奴婢惜香叩见公主。我家主子产后失血,怕是不好了。还请公主……请公主见见主子最后一面。若是迟了,只怕再见不着了。”
千筱伊面色骤变,身子稍稍摇晃了一下。描云见状,不着痕迹地伸手扶住她,耳语道:“公主万万失态不得。”
千筱伊定了定心思,方道:“可差人去寻了父皇?”
惜香一听,哭的越发伤心。“回公主的话,奴婢差人去请了。然琳昭华正御前伴驾,说是皇上劳累,午睡正酣。碧主子不过产子,犯不着惊动皇上。”
“她好大的胆子!”千筱伊面上隐隐一层薄怒,“皇裔为重,若是出了岔子,我瞧她可担当得起!”收了收心中怒意,又对着千筱傜道:“安平你且去寻父皇,我倒是要瞧瞧,那琳昭华的胆子是不是包过了天去。”
“是,皇姐。”千筱傜领了命,即刻去了。
千筱伊细细思量了一下,又吩咐道:“只怕今日不得空见父皇,裁绢你引了白玉同卫公子去宫外尹家,黄鹂引了烨亲王去使馆处。”
说罢,再不多言,径自叫描云扶起了惜香,几人匆匆向充伽宫赶去。
充伽宫中早有宫婢点了熏香,却仍是遮不去浓重的血腥味。几名太医同接生婆子见千筱
伊进来,皆跪下领罪道:“微臣万死难辞其究。”
千筱伊也不理会,任由他们跪着,描云撩开纱帘,她肃容走了进去。
碧充媛靠在一名宫婢身上,面色青白,气若游丝。见千筱伊来了,她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
“公……公主……”
千筱伊挥手示意那宫婢下去,亲自坐到她身侧揽住她。“本宫不会让你就这样去了……”
碧充媛了然摇首,面上仍旧微淡淡,好似下一刻便要凌风而去。“你同我……都知道,我已是不……不中用了。”说到此处,她笑意中掺了几分苦涩。“我这一生不过是……一阵青烟,可有可无,早些去了……也不扰谁……”
千筱伊眼中一阵酸涩,强忍住泪意,她道:“可还有话要说?”
碧充媛嫣然一笑,我见犹怜。
“公主为妾身……梳个……梳个发髻罢……最是寻常的……流……流云髻……便是极好的……并上……玉匣子里头……那支银步摇……”
千筱伊自惜香手中取过篦子,细细为碧充媛梳理长发。是最为寻常的流云髻,簪上最为朴素的银步摇。
碧充媛望着惜香手中那支银步摇,淡淡笑了,眼里尽是追忆过去的光芒,美而亮,几乎要将他人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