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世涛将人分成五组,各自二十人,从不同的路进山。他自己选择了看起来最阴森的一条路。
这条路看起来杂草丛生,路口十分隐蔽,不是葫芦指引,邰世涛觉得自己一定走十次都发现不了,葫芦说这条路就是传说中最诡异的路,少有人去,路口还堆着大量的荆棘和乱石。
邰世涛心急如焚,本来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辰,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北严,和西番杀个痛快,好救出太史阑,然而心里又知道这样绝不可能,只得咬牙耐着性子,先清理那些荆棘。
这一清理,他便发现了不对。
“这好像……是被砍下来的。”邰世涛手指轻轻一拉,便拉动了一大堆荆条,荆条在掌心显得干枯,刺都已经软化。
这是……伪装?
邰世涛眼神一亮,带领属下飞快搬开那些看似乱七八糟的石头,一路走了进去。
一开始路很窄,渐渐便宽了起来,进入一个山谷,最近没有下雨,地面干燥,但那些零碎的积年落叶,还是能看出大批人走过的痕迹,不仅如此,还有车轮的痕迹,武器落地拖曳的痕迹,长而尖的是枪,圆的是棍,邰世涛忽然嗅见一股奇异而熟悉的气味,他蹲下身,手指在一片树叶上擦过,指尖上沾了些淡黄的粉末——硫磺火药气味。
邰世涛立即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士兵道:“快去!把散开的人都找到这里来!”
士兵接令而去,其余人都紧张兴奋起来,都知道,误打误撞,真的找到西番渡南齐的密道了!
“佰长,咱们是不是先退出去!”一个士兵低声问。
“不。”邰世涛语气坚定,眼底火光闪烁,是愤怒,也是兴奋,“他们在运武器,还有火药!西番穷苦,炸药来得不容易,肯定数量不多,我也不能让他们运炸药去炸北严城墙,我要拦住他们!”
“可是……”士兵还要说什么,邰世涛忽然手掌一竖,“噤声!”随即带着自己二十个人,退入旁边隐蔽的山缝中。
四面忽然变得静悄悄,连呼吸也不闻,对面,密林之中,隐约有独轮车的吱嘎声,以及人群的脚步声传来。
==
身后倚靠的城墙忽然塌陷。
太史阑身不由己一个后仰,掉落!
城上城下一片惊呼,城下西番军激动地纵马而来,想要趁机将落城的她踩成肉泥。
城上的人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忽然人影一闪,李扶舟已经抢了出去。
他一脚蹬在城墙上,弯腰伸手抄住太史阑的腰,正要往上纵起回到城头,太史阑忽然做了两个动作。
她一脚狠狠踢在李扶舟膝骨上!
然后飞快塞了一样东西到他手里!
最后说了一句话,“射耶律靖南背后金剑!”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显见得她心中之前不知道已经演练了多少遍。
李扶舟先是给那一踢,踢得身子一歪,本该蹬到墙上的脚便错过城墙,抱着她身子下落,随即觉得掌心一凉,眼角一扫是一枚攀墙抓钩,不知何时太史阑竟然一直带在身上!最后听见那句话,他一抬头,正看见因为太史阑掉落,西番主帅耶律靖南,当先策马,狂驰而来,手中长枪锐利,一直没有拔出过的螭龙首金剑,在他肩头跳跃着淡金的光。
李扶舟眼神一缩。
刹那间他明白了太史阑要做什么。
为求真实,事先太史阑没有和任何人通气,全靠默契和悟性来反应。
所幸,他懂。
李扶舟不再试图上城,手腕一振,抓钩飞出,嵌在城墙中段,但此时他们身形已经下落,抓钩还连着铁索,两人身体荡了一荡,正好跌落城下。
城下早已有大批西番士兵等候,此时他们也不攻城了,也不炸墙了,四面八方,围拥而来。
李扶舟在将要落地还没落地,高出众人一个半头的时候,霍然抬头,目光盯住了耶律靖南!
耶律靖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隔得还远,已经感觉到危险,下意识持盾护胸,又举起长枪。
然而他错了。
李扶舟的目标,并不是他本人。
李扶舟目光一落,便已经抬起手,掌心里一枚短刀飞射而出!
刀光薄亮,是仇人飞射的厉眼,千万里瞬间可及,在刀风轨迹下的西番士兵们只觉得头顶一道厉风掠过,锐痛森凉,头发唰唰地掠开,他们惶然回望,而目标物耶律靖南厉喝举起长矛——
“铿”一声回响清脆,短刀从长矛顶端飞过,撞上耶律靖南肩头金剑。
剑碎!
耶律靖南怔了一怔,回首看见自己碎裂的剑,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