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的人永远成不了气候,更连政局的边都搭不上。他们以为政局里被骂还不出声的都是坐实了骂名的龟孙子,其实在不吭声的人眼里,大量的抨击不过博以一笑。
沈晾从来不谈政治,他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更加不想在那一潭深水里把自己淹死,旁辉也不谈政治,因为他自认属于“愚民”的一员。
王国久久不升职,也没有什么怨言,也许他也不想往上掺和。哪个行业都一样,哪个领域也都一样。控制一个领域的集体或个体,永远都希望自己是领头羊。而当出现新的智慧、新的产品、新的思想时,对国家来说,扼杀这些新思想新智慧叫集权,吸纳则叫进步。
只是大多数普通人选择扼杀自己成为新智慧、新思想的可能,在平均线上做一个跳梁小丑。
沈晾喝了两口水没有看完新闻联播就回房间去了。旁辉去给他放水果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翻译一篇新的稿子,仿佛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旁辉站在门口看他瘦削的背影。他看了很久,眉间一直紧锁着,然后他出门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笼罩了他极其复杂的神色。
-
王国带着那两个人折腾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因为卢苏麒逮住了已经破网的一条鱼。
王国带着满肚子恼火回来,大清早就给旁辉打了电话。
“追了一整夜,你连觉都不睡一个?你是牛吗?”
旁辉一边晨跑一边说。
“牛哪有我勤奋?”
王国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
“就吃得比猪多。”
旁辉接上他的话,让王国噎了一下。
“行了,你和沈晾到底来是不来?这老驴的嘴太硬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硬也没办法啊,我们国内还能和严刑逼供擦点边儿啊,这要搁国外人家一口一个‘我要见我律师’,你连半根毛都碰不了他。”
“得了,还没到那‘定时|炸|弹’的地步呢,我们城市又不会因为他毁灭了,哪儿要到严刑逼供的地步。”
旁辉楞了一下,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说:“你刚说什么?”
“严刑逼供?”
王国怔道。
“不是,前面那个,定时|炸|弹?那是什么玩意儿?”
“哎,你不知道啊,读书读少了吧,”王国“哈哈”笑了两声,“就一哲学命题,比方说h市里有个能炸掉我们整个市的炸|弹吧,马上就要爆炸了,结果你手里刚好羁押了一个知道这炸弹埋藏地点的人,他要死活不说,你会不会虐囚?会不会用酷刑逼供?要是这个恐怖分子对酷刑没反应,你愿不愿意拷打他家人来获取情报?”
旁辉一时没有说话。
王国以为他在思考,更有些得意了,“嗨,这就一扯淡的问题。我们办事都得看那个度不是?要是这不是一颗炸|弹,是原子|弹怎么办?要这炸|弹一炸,咱们半个地球的人都没了,你说你严不严刑逼供?现在我们抓这人,远没到那个级别呢,咱们还在法律之内,不能犯刑讯逼供罪嘛。”
王国句里句外都是暗示,暗示他让沈晾来帮一把忙。结果旁辉压根儿没顺着他的思路在走。
他想起了吴奇最后一段视频里的话。
吴奇说:“我丢给你了一个‘定时|炸|弹’。”
“喂?人呢?喂?”
王国连唤了好几声才把旁辉唤回来,“哎,我说白了吧,你们到底来不来啊?”
旁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说:“我去问问他。”
王国九点钟等来了沈晾和旁辉,卢苏麒正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睡觉,一副圆圆眼镜歪架在鼻梁上,睡着了怀里还紧抱着他的相机。
“累坏了。年纪轻轻的,跟我们跑了一宿。”
王国微笑着看了两眼卢苏麒。
“你这把老骨头我看也得休息休息。”
旁辉说着拍了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