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家伙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可是他的心事,又曾与谁说过?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面对着他视作亲人的程家上下众口一词的指责,会是怎样的辛酸与痛苦?
难怪,难怪他根本不去解释。心都死了,再说一些多余的有什么用呢?
柳倾歌胸口起伏,显然气愤难填。但见程采夕哭得梨花带雨,想来对唐安也是有感情的,愤怒的心情稍稍缓和,转身便要离去。
“程小姐,你们不稀罕他,我却把他当做宝。”柳倾歌顿住步子,道:“失去了他,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待到柳倾歌娇美的背影消失,程采夕再也没有了原本英姿飒爽的模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姐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第二百四十章 庙会
柳倾歌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听秘密的人,但是关于唐安的一切,总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一探究竟。或许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爱打探是非了?
见完程采夕,她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她并不相信唐安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不是程采夕的眼泪透露出程家对唐安并非没有一点感情,柳倾歌断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饶是如此,回去的路上她仍旧气愤难填。
那个家伙,明明是被人冤枉的,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一个字都不肯提起。
他总是这样,当别人有难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尽力帮忙,可是当自己遇到麻烦,却默默藏在心里。这种只许我帮你、不许你帮我的大男人般的倔强,让柳倾歌又是好气又是感动。
回到飞雪悦兰阁,想到唐安的种种好处,柳倾歌对待唐安越发温柔。而这种转变,飞雪悦兰阁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立志把一生都奉献给艺术的女人,已经好几天没有碰她最心爱的琴了。每天出入最多的反倒是从来都不曾进过的厨房,缠着几个厨子学炒菜、学煲汤,围绕着躺在她闺房里的男人忙里忙外。
这种变化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好事,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再超凡脱俗的女人也是一样。能找到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那便是身为女人最好的归宿了。
可是在凤之岚的眼睛里,却总有一丝旁人看不出来的隐忧。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虽然柳倾歌并未承认自己对唐安的心意,但那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的模样,怎么能隐藏住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情意?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这样的感情无可厚非,怪只怪她实在是太过优秀了。远的不说,那战家的小将军会善罢甘休么?以唐安的本事,能够承受住将军府的怒火么?
凤之岚忽然觉得,当初让唐安接触柳倾歌是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只不过这种错误,如今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因为柳倾歌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她惟命是从的小女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如果强行拆散她二人,柳倾歌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
对着那兀自忙碌着倩影,凤之岚几次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唯有化作一声叹息。
兴许是当书童每天起早贪黑的缘故,唐安的身子骨格外壮实,休养了几天时间,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在柳倾歌的悉心照料之下,病也早就好了起来。只不过柳倾歌仍然不放心,每天又是鸽子汤又是鸡汤,补的唐安长了好几斤肥膘。
看着为了照顾自己而日渐憔悴的柳倾歌,唐安一天比一天感动。想到这几天便是汴京城西每月一度的庙会,便打算偷偷带着柳倾歌去逛一逛。
听到这充满诱惑的提议,柳倾歌怦然心动,本能的想要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柳倾歌是大唐少有的天皇巨星,是名震京城的第一舞姬,其崇拜者追求者遍布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若是在摩肩擦踵的庙会上让人认出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可想而知。可是,有哪个妙龄少女不爱热闹、不对那些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想到从丫鬟们嘴里听到关于庙会的种种乐趣,柳倾歌还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入夜。
“这样…真的能行么?”
柳倾歌对着铜镜,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弱弱地问道。
此时柳倾歌一头漂亮的雪发已经被一层头巾所掩盖,脸上蒙了面纱,问秋叶借来大一号的衣服,完全遮住了她那动人的体态。除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谁也认不出来眼前的女子便是名动京城的歌舞双绝。
唐安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道:“放心好了,现在除了男朋友我之外,就算凤大家亲来也绝认不出你来。”
夜晚时分,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碌,唐安打开一条门缝,看看走廊里左右无人,便拉着柳倾歌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好不容易出了后门,呼吸道外面的清新空气,柳倾歌长长舒了一口气。那种做了坏事怕人看穿的心情,想想都觉得刺激。
“好玩吗?”唐安笑着问道。
“嗯!”柳倾歌兴奋地点点头,一脸尝到甜头的喜悦。只见她高高举起玉臂,大呼道:“庙会——我来啦!”
“嘘!”唐安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笨丫头!这么快就想要被抓住么?”
柳倾歌吃了一惊,做则心虚地回头看了看飞雪悦兰阁,却见每个屋子窗户紧闭,似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拉着唐安的手飞一般地跑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地方,几个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默默地跟了上去…
汴京城西,芙蓉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