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好歹松了一口气,又给添了杯水。
聊的差不多,宋村长便要起身离开,同时示意其他村人别久留了,否则岂不是要宋家留饭的意思。
又没真到吃流水席的地步,这么多人一起供饭,宋家怕是也供不起。
于是乎,一众人跟在宋村长身后一步步离开,依旧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童生以及府城的事情。
当即就有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表示自己也要送孩子去读书,将来考□□名也算是光宗耀祖。
同时也有人十分不赞同,“你只看宋家小子中了个童车,没有中秀才之前,这都是倒贴钱。没看宋家以前在咱们村里日子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成什么样了?”
那人本就是个墙头草,见着宋家风光就想跟着,如今被人一打击,立即打了退堂鼓。
读书这般大的事情,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决定的,当下不少动心了的人家都回家去仔细商量,只是到了最后,都得无奈叹气。
无他,不止是花钱的问题,还有给谁花钱的问题。
谁家也不止一个儿孙,给这个读了,那个不高兴,给那个读了,这个不乐意,别到时候书没读成,一家子兄弟姊妹反而坏了和气。
故而到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谁家都没有打定主意,既舍不得这个银钱,又定不下人选,最后全都无疾而终。
这些宋家人早有预料,却并不在意,各家人管各家事,他们反正是管不到那么多的。
没了外人,宋家自家人终于能热热闹闹一回。
肉菜都是老早就准备好的,鸡鸭鱼肉俱全,宋母亲自下灶房,几个儿媳打下手,一点没有舍不得。
菜上了桌,宋父宋母坐主位,本来想着让宋元修坐次席,奈何他认定了宋大哥是长兄,不可逾越了去,最后,便是宋大哥坐东边,宋元修坐西边,连带阮柔都得了个好位置。
童生的位置距离秀才一尺之遥,可以说既近又近,既远又远。饶是一向抠搜的宋大嫂看见花费许多,都没有一点意见,更别说其他人,一个个喜笑颜开,说着好听话。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过了丰盛的晚饭,也没敢让多喝酒,此去府城路途遥远,花费的时间又长,外边睡觉吃饭总归没在家里安生,宋母便让三人先回去休息。
结果三人刚起身准备去洗漱,那边宋村长却又派人来了。
却原来是宋村长派了大儿子宋浩过来送贺礼。
宋村长如今年已六旬,身子骨虽然还硬朗,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退下来。
宋在吴山镇是大姓,占了村里足有一大半的人口,故而宋家族人自然不想村长的位置旁落,宋浩作为宋村长的大儿子,便是指定的下一任村长人选,平日里都被带在身边教导,如今在族人中也有几分地位。
宋父忙起身,称呼“浩堂兄”。
宋浩长了一张老实憨厚的面容,实则心思细腻,对待宋家人不仅不见生疏客套,反而愈发亲近。
“爹他不放心,让我来送份贺礼。”说着递出一个小荷包。
宋父接过,略一掂量,沉甸甸,立马就明白值不少银子。
“这可使不得。”宋父连忙将荷包推回去,“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先前说的也是实话,家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现在就借了钱,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宋家也就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借钱那是一定要还的,背着债过日子,那滋味体验过一次,就不想体验第二次。
宋浩无奈,来之前父亲就说可能不会收,果然叫他猜着了。
也不强求,他从荷包里取出银子,使劲分了一小块出来。
原先一锭银子大概有五两,绞了后大概一两的模样。
然后,宋浩将大的那块收回去,却将一两的推回来。
“一两总不至于不收了吧,就是贺礼,你们要还我也是不接的。”宋浩苦口婆心,“元修考了童生本就是族里的大喜事,只是族中也不富裕,没有多余的财产资助,可父亲和我的一片心意,你们总要接着。”
宋父再无拒绝的话,接下一两银子,将情谊记在心中。
待人走了,宋父将宋元修单独留下,父子俩也不知说了什么。
翌日,宋家依旧十分热闹,宋元修也得了几天假在家休息,等恢复精神后再去书院不迟。
五月天气愈发炎热,宋元修除去继续温书,期间又往镇上跑了一趟,皆是赴同窗的约。
且他还得知了一个消息,秦春生家中走动一番,给秦春生谋了一个县学的空缺,后面就不来书院读书了。
宋元修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似乎自己就此落后别人一大笔,却无可奈何,从这层失落中缓和过来,他就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妥,秦春生是第十一名,这才能打点县学,他这个成绩,如何都进不去。
要想出头,还是得靠自己,如此想着,之后宋元修索性安心读自己的书,也不再外出参加那些繁杂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