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实际上若按规矩来讲,不管后金入关如何如何作为,大同作为梁涛的治下,只有梁涛才有命令调动兵事,皇帝自然是直辖、调派各路将官,而由各路将官直辖这些士兵,如此一来,朝廷的诏令也就隔了那么一层。比如前次后金入关,蓟门督师刘策受诏带兵南下勤王,然而他的上司袁崇焕一纸调令将他赶了回去,说是掐断后金归路,刘策虽然不是袁崇焕的心腹,然而在朝廷旨意和袁崇焕的调令面前,他还是只能选择后者。
胡海冷眼望着北京安定门下的近五万人的奋战,随着蒙古兵的加入,人数不占优势的白杆兵虽然依旧奋不顾身的拼杀,然而却是略占下风,且疲态已现。
数千双眼睛看向一身戎装的胡海,他们的眼睛里头,闪着渴望和希冀。
若是一支毫无战力,对自己也缺乏信心的军队,他在眼见白杆兵如此血性,以一军之力独挑后金全军之时,他们只会是同情而长叹,有心无力啊!然而解难军不同,他们亦是血性大汉,他们与后金亦有血仇,重要的是--他们有坚定地信念,和对自家军队的信任。
他们亲眼目睹了外面那些汉子舍生忘死的搏杀,然而他们--却躲在里面,仿佛要受人家保护的娇弱女子,这当真是当真是羞辱啊!
何况,有不少人与之有血海深仇在身。
胡海仰天长叹一声,马世龙初次出战之令到时,若是无人与后金交战,那胡海自然也不会去做那出头之鸟,然而如今,他却仿佛心中亦是憋了一口大气。
秦都督真是好汉巾帼不让须眉,真让我大好男儿汗颜!解难军以士气、血性立军,若是今日不战,岂不自己堕了威风?日后还有何脸面再叫嚣与建奴胡虏决一死战?他望了一眼周围灼人的眼神,今日若是不战,自己的既如此,那便战吧!
他大步跨上校场之上的点将台,六千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将台之上一身英姿的胡海,如今,大同除去留下了必要的两千骑兵策应城中之外,其他骑兵尽数在此了。
“诸军,建奴肆虐我中原,杀我百姓、害我高堂、辱我妻女,我堂堂大好男儿,岂能心怯畏惧?”
校场之内,诸军悚然。
“且看秦将军一介女流老妪,尚且上阵杀奴护国,且看外边数万北川好男儿,我之北地男子莫非不如之乎?”
“谁敢与我出战?”
“谁敢?”
场中解难军诸兵将一时人人深吸一口气,随即--
“我敢!”
“我敢!”
此时的他们,人人额爆青筋,神情激动,大丈夫死则死矣,然而有仇焉能不报?
“打开营门,出战!”
“出战!”
“出战!”
除去安定门外互相交战的折震天喊杀声之外,隆隆的马蹄声又震惊了北京城上城下城里城外数十万人的眼球。
马世龙远远站于北京城之上,他满脸震惊,他的脸不知是喜悦还是担忧,竟连番抽搐个不停。他的身后,亦或是不远处北京城上其他城段处,其他替皇帝观战的宦官或是大小官员自己和京师提督营、禁军里的将官,人人面色惊讶乃至又有人嗤之以鼻--莫不是又冲出一股送死之人?
后金的战力或许在京里的大小官员和武将没几个亲身领略到,然而后金的威名却从那大大小小无数败北的折子里头将他们的心压倒了最底头,大明朝廷自萨尔浒惨败以来,上至皇帝下至地方官员、领兵大将,那是谁也不愿去那辽东。然而等到有人去了那辽东,好好守住了辽东残部和辽西,这些人又不乐意了,又得想法子把人家撸下来,于是辽事一废百废、一败再败,以至于今日后金‘威名长存’,其长驱直入,堂堂大明却无几人敢战。
然而殊不知萨尔浒之战之前,建州的女真亦是人心惶惶,无几人敢言与明庭开战者也,时至今日,这历史的镜头竟然倒了过来。
后金的骑兵再骁厉,然而若是当年征南战北所向披靡打得北方的蒙古、南门的土司、东北的头人个个臣服的大明军队还能留下那一半的魂儿,今日也不至于如此啊!
踏踏的马蹄声竟从明军处滚滚传了开来,包括皇太极在内的大金众将官贝勒旗主等贵族一时大讶,今儿个明军打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跑出来了一支骑兵--相与我大金野战对抗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战
自大明袁崇焕、满桂等能将死之后,未尝闻明庭有能征善战之骑将也!莫不是他?那人远在辽东,料想其便是获知了消息急急赶来亦是需要时日,如何这么快?莫非又像袁崇焕一般,仅带骑军先行赶来么?
一面胡字的大旗飘了起来,如今胡海因功升任总兵一职,如此他自然有资格独立旗帜。
后金人松了口气,那次的大凌河之战还历历在目,虽然伤亡已然补上,然而毕竟是场恶战,他们如今对那股在大凌河战时败之的解难军亦是有了当初他们对袁崇焕的关宁铁骑一般的恐惧,便是一代枭雄皇太极,他亦是不得对他不心存疙瘩。
胡字的大旗让后金的兵将人人松了一口气,随即人人不爽起来,在我等玩马的祖宗面前耍大刀,那不是讨打吗?
眼见这支打着大同旗号的胡字骑军冲了过来,后金猛将扬古利鼻子一横,他当即纵马上前大声请战道:“大汗,末将扬古利不才,愿领一旗兵马败之。”
皇太极朝他微微颔了颔首,他嘉许道:“额附真乃我大金之栋梁也,那朕,便将朕的正黄旗左翼兵借与你一用,以助你立一件大功劳。”扬古利乃是努尔哈赤的女婿,虽然女子不比儿子值钱,但也是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努尔哈赤十几二十个女儿在他起事之初还是有她们的作用的。
扬古利闻皇太极之赞赏,大喜,当即抱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