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话,若不是因为你这老糊涂,那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老太爷活了五、六十岁,几曾被个小辈这样顶撞,老妻对自己的庶出子女就一副恨不得其死,却偏宠着庶出的孙女,嫡出孙女都得往后靠,真当人看不出来?
老太太见丈夫当着长媳的面,这般训斥自己,深觉丢脸,心里暗恼不敢显露分毫,老太爷犹指着妻子数落道:“都是你这老糊涂,才会惯出那丫头的邪胆来,她离家去她爹任上,你掏了多少私房给她带去?你以为她会乖乖的捎给她爹?哼哼!哪!这都是儿子收拾她姨娘的时候,从她屋里搜出来的。”
老太爷手一扬,一个黑钿填漆的木匣子落在老太太面前的桌几上,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嬷嬷脸色俱变,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喃道:“她全昩下了,没给她爹?”
老太爷原待再说什么,丁文芙却皱着眉打断他,“公爹,福慈庵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看来老夫妻两这官司还有得打,便想先将外头的事先料理了,回头二老爱怎么吵,都随他们去。
老太太正想着如何开脱,听她这么一说,便抓紧机会:“是啊!是啊!还是先处理这事吧?”
夫妻多年,老太爷岂不知老婆想什么,便让长媳去见福慈庵的人,并道:“让她们不必避忌,好好的管教就是,我就不信,扳不正她。”
得了公爹的话,丁文芙笑着福了福走人,对婆母的哀恳回以爱莫能助的苦笑,老太太只能看着媳妇走远。
丁文芙来见福慈庵的人,来人年约三旬,面貌圆润笑容和善,是为庵堂主持得力助手,见礼后按主次落坐,“贫尼福慧,冒昧打扰夫人实非所愿,实因有一难事,还望夫人赐教。”
“师太客气了,不肖女蒙主持师太不弃收容,原想着过几日便往庵里求见主持师太,不想师太先来了。”
客套说了一番后,福慧师太才道出来意,“若是寻常事,我们能解决的,也就自行办了,只是此事,我们实不好越过檀越家自做主张。”
“敢问师太是何事?”
原来王进蕗不满被留在庵堂里,竟半夜纵火逃走,“庵里众师姐妹怒不可遏,要报官处理,主持师太颇左右为难。”
问明有无人员伤亡,烧毁屋宇多少,丁文芙心里暗骂王进蕗真是个祸害,却得对福慧师太赔不是,又派了管事去查看好帮忙重建房舍安置庵里众人,又使丁妈妈取来银票给福慧师太。权做赔礼。
福慧师太笑吟吟的收下,“贪财,贪财,贵府的姑娘,您看我们几时给您送回来?”
这位烫手山芋还是扔回她自家消受吧!
丁文芙苦笑,“不敢劳驾,我使人随师太回去把她接回来。”
福慧师太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揣着银票心满意足的走人。
这件事自然立刻传到了王进菀耳里,王进菀气得大骂庶妹,于是乎。范安阳知道了。丁家上下也都知道了!
老夫人尤其恼。却不只骂王进蕗一个,连带着把王老太太一并扫进来骂,“我道那丫头怎么会如此胆大,原来是有人纵着她跟嫡母作对!”
二夫人虽没有庶子女。但年幼时也是吃过姨娘、庶姐妹的亏,大女儿在婆家也是很受姨娘的罪,陪着婆婆骂起王家老太太及曲姨娘、王进蕗便不余遗力。
三夫人却未露面,缩在房里幸灾乐祸。
丁筱楼看着她娘笑得满脸通红,暗暗叹气,三夫人见了不喜,张口就要斥责,忽又想到小女儿那日的话,遂强压下脾气来哄她。丁筱楼终是与母亲亲近,缓下脸色来,三夫人方问,“适才为何叹气?”
“娘忘了,姐姐那婆婆可比大姑母的婆婆还胡涂呢!大姑母家的姑太太可不似姐姐那两位姑子那般的掏家私呢!”
是喔!她光顾着看丁文芙家的热闹。浑忘了长女婆家大小姑子,那两个够坏的,不止是掏娘家贴补自家,还手特长,管到兄弟房里去,各给兄弟美婢当娇妾!女儿不就是为此,把身边的丫鬟全给了女婿,还跟她开口把丁筱楼的丫鬟也给要了去?
范安阳拉着王进菀问:“王进蕗把庵堂都烧了,人家还留她住?”
“应该不会吧?”小姐妹两一起去看王进菀的奶娘,把奶娘看得心头一颤,忙道:“奴婢亦不知,不如使人回家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