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自然不肯下来,一会儿伸手抓祖父的胡子玩,一会儿又低头看祖父衣领上绣的挺拔青松,头一低就把青松咬住,小四吶吶道,“小迪饿了!”小煦反应更快些,快步跑向马车,把车里摆放的食盒打开,拿了两块小迪爱吃的奶糕来。
看到爱吃的甜点,小迪的眼睛一亮,直接扔开祖父,扑向哥哥怀里,小煦的小身板那禁得住弟弟的猛力冲击,差点仰天倒地,亏得杜云寻一直在注意他们,第一时间把两锢儿子给捞了起来。
小迪发现落到父亲怀中,高兴的直蹦跶,还不忘把手里的奶糕塞给他爹分享,小煦惊魂未定,被父亲抱满怀,差点落下泪来。
别说他,就是杜大老爷等人也都被吓得够呛!女眷那边也被惊动了,范安阳接过长子,柔声的拍哄了良久,才让他破涕为笑,丁老夫人看着曾外孙笑了,才放下心来。
转头安慰小女儿,“孩子大了,总不能一直拘在身边,得放出去让他们自由自在的飞翔,也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
“您说的是男人啊!阿昭是个丫头!”虽然万姨娘一事,使得关注在范安阳身上的人少了,可等这股风潮一过,这些人是不是又会回头来纠缠阿昭呢?她知道女儿有大才,在画画上很有天份,但她已经成亲,不用以此攒名声,杜云寻是皇帝近臣,也不用为夫前途拚搏,所以她不愿女儿被那些求画的人缠住,也不愿她的生活被这些人破坏。
那些人求不到阿昭面前,就去骚扰杜家的亲戚们,范夫人很清楚,阿昭不想给亲戚们造成困扰,偏偏又挡不住那些人去扰人,避出京去是眼下最好的法子,然而理智上,她清楚这么做最好。但情感上她怎舍得女儿出远门?
丁文芙搂着小妹,对着母亲苦笑,就算阿昭都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但在她娘眼中,她还是那个才从娘胎里出来的小不点儿。
长叹一声,丁老夫人摇头叹息,儿女都是债啊!
好不容易,三姑娘的行李准备好了,杜云寻他们就在亲人依依不舍的泪眼中挥别了京城。
原本热闹的杜府,一下子就走了八个主子。连同侍候的人。就有五六十人,杜府顿时冷清了许多,杜相他们还好,本就有公事在忙。待在家的时间不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王进苑因范安阳出远门了,所有的家务全落在她身上,虽不至于忙到脚不沾地。但到底比之前要忙碌一些。
感受最深刻的,莫过于小宝兄弟了!小宝略大,平常忙于课业,和兄弟玩的时间并不多,只是课堂里就剩他和小贝,难免有些寂寞,小贝年纪小,平常除了练大字就是和小伙伴们玩,小伙伴们都出远门了,他没伴一起玩,难免闷闷不乐。
姐姐和姑姑都能去,为什么他不能跟啊?要是因为他年纪小才不让跟,那小迪不是比他更小吗?为什么他也能去呢?王进苑怎么劝怎么哄都没用,最后只得把他拎回娘家去,让他外祖母去镇压。
丁文芙最是心疼女儿和外孙,要不是王老夫人胡涂,搞出那么多事情来,以王大老爷的地位,她的宝贝女儿怎会给人做继室?虽然女儿婚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到底不是元配发妻啊!
王进苑本是要请母亲镇压儿子,不想母亲反把外孙宠上了天,反把几个孙子给冷落了!让她面对几位嫂子时,都觉很不好意思!
她大嫂反跟她说,“娘觉得最亏欠你了,要不是祖母生事,你也不会给人做继室。”
继母是这世上最难为的了!
若继子女懂事,好相处,夫妻和睦,原配娘家也好相与,那自然是最好,最怕的就是,原配娘家生恐继妻虐待女儿留下的儿女,而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时不时在原配所出儿女耳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徒增继室与继子女间的隔阂。
如果说继室本就存着歹心,他们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要是继室根本没存着坏心眼,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挑拨了继室与继子女间的关系吗?
丁文芙是个有心气的,王大少奶奶跟在婆婆身边多年,最是清楚她的性情,面对婆婆的无理取闹毫不退缩,却为了王进苑在杜家日子能过得好,很努力软下身段,跟高大夫人交好,幸亏高大夫人是个明理的人,小念念姐弟也知好歹,是聪慧的,不然王进苑这日子可就难挨了!
王进苑泪盈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王大嫂搂着小姑子安抚着,“只要你们夫妻和美,我想娘就算再怎么委屈自己,都是甘之如饴。”
却说,杜云寻这厢,一出京城,就直奔西北肃州,小念念和三姑娘与范安阳同车,几个小萝卜头全被扔去让杜云寻兄弟带。
杜云方原是敬谢不敏,不过杜云寻似笑非笑的对他道,“你该不会以为,带着他们出门,就全是我一个人带着吧?"
“当然不是。”杜云方讪笑了下,把小四抱过来身边,问他在看什么书,兄弟两拿着本书讨论起来,杜云寻抱着小迪,小煦坐在他身边,父子三人笑嘻嘻的念起童诗,杜云寻念一句,小煦就能接下一句,小迪自然是只会学话尾,重复最后一个字也很自得其乐。
墨香她们几个分坐在其他车上压车,汤总管骑在马上不时跑前跑后,甚是谨慎,他把随行的人分了职司,有人专门跑前查探,先行打点住宿一切事宜,让杜云寻他们这一路很是平顺,虽不如在家舒适,但出门在外,能有这等享受,已是难得。
大小诸事都有人安排好,杜云寻也放下心来,开始欣赏起路上景色,偶见到好景色,总是拿着素描本,坐在车辕上,把所见画下来。
范安阳初时见了,还笑他,后来发现长时间坐在车里实在很闷,便也有样学样,只是她到底是女子,不好像他一样大剌剌的坐在车辕上,只能坐在车中,将车门打开,如此看到的景色自然要比杜云寻所见要逊色不少。
汤总管见他们夫妻如此辛苦,便悄悄的修改行程,在野外歇午的时候,总是挑在景色宜人之处,因四周都是自家人,又有丈夫相伴,范安阳拿着画册坐在树荫下画画,忽然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小心谨慎的她,随着越来越近西北,也越来越放得开,心境放开了,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她的画风有了很显著的改变,不再是精于工笔,描绘细部的画风,起而代之的,是豪放的下笔,大胆的用色,将西北一地粗犷豪迈全无遗漏的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