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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不以为然。那时候全国正兴起“散文热”,不但散文创作“空前繁荣”,一些搞理论批评的人也纷纷提出各种各样的见解,给散文加上这样那样的名目,如什么“大散文”“小散文”,还有什么“社会散文”“文化散文”“小女人散文”“学者散文”等等。刘元举又提出什么“神性散文”(相对于“人性散文”而言),真有点让我“眼晕”。我这人对什么事都喜欢大而化之,对散文的认识也简单化地认为:散文可以写不同题材内容,可以由不同的人写,有不同的写法,但散文就是散文,写得好就是好散文,写得不好就是差散文,不必用“女人”“学者”“文化”这类的旗号招摇?尽管提出这样那样的散文都可以说出一番理由,提出一定根据,但创作者情况很不相同,内容题材也方方面面太多,真要细分起来,实在不胜其烦。记得我在讨论会上就说(倒不是针对刘元举提出“神性散文”),如果按这样分法,从当时已经有些官员、名人写作散文的情况来看,岂不是还可以提出“官员散文”“名人散文”?

后来我读了刘元举写西部生态西部生活的散文集《西部生命》,看法(对他提出的“神性散文”)即有了一些变化。

我先是一下就被他这些写西部生活和他自己生命体验的作品深深地吸引住了。听说有人读了他这些作品后惊呼“散文居然还有这样写的!”我在读了这些作品后,也从内心叹服这个刘元举怎么竟写出了这样好的散文!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本别的散文集能让我一口气读下来,读完它。刘元举这本散文集《西部生命》则是我一口气读下来并且是一篇没落地读完了的。在读刘元举这些作品之前,我也读过一些别人写西部生活的作品,其中许多也写得不错,写出了西部生活的面貌和特点,但都没有刘元举的这部作品这样吸引我,都没有他写得这样大气磅礴,激情洋溢,读过之后让人感到心气高扬,回肠荡气。的确,刘元举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感受,完全把自己的生命融化进去,使读者不能不和他一道去感受西部、体验西部,和他一起激荡、奔放、呼喊!和当前一些写风花雪月身边琐事的散文以及一些卖弄玄虚故作深沉的散文相比,刘元举的散文率真朴实,粗砺豪放,完全是另一种色彩,另一种风格。之所以能够如此,我想,除了他真正深入到了西部,熟悉了那里的生活,更因为他有才气,有思想,真正是用生命去拥抱生活,拥抱创作,就像有人所说,他真的是用生命去进行创作。

我想举两段文字来说明。其中一段是写沙漠里缺水,人和骆驼在死亡线上挣扎,但又是超越死亡,人和畜(骆驼)都表现出可谓“神性”的“情”和“性”。那是:

队伍要走了,不能因为一匹骆驼而影响行程。于是,有人过来拖他,拖出一道沙迹。那头已经奄奄一息的骆驼就在这时突然缓缓地往起站了。它摇摇晃晃,浑身打颤,就像一座没有连接点的散了架的木头房子,歪歪扭扭地挺了起来,所有的人一下子惊呆了,眼睁睁盯着它一步一打晃地追赶着队伍。它没有走出几步,就像一座板房哗啦一声散在了地上,那被压着的沙层浮泛起一串沙尘。驼工哭了,勘探队的人也哭了,就连队长也眼圈红了……(《西部生命》)这里且不说这段文字叙述怎样形象生动,语言怎样精练,描绘怎样有声有色,镜头运用、心理刻画交叉搭配又是怎样有层次,我觉得更主要的是这段文字饱含着作者的血泪感情,他的心和驼工的心以至和那匹将死的充满灵性骆驼的心连了起来,绝妙地写出了一种生灵的精神。读这段文字时,平时已不易激动的我也不禁涌出了热泪。

还有一段文字是关于西部荒漠的抒情和议论,那是:

真正的大英雄应该也只能出现在这种全是阳光全是坦荡的戈壁荒原、大漠中……

要过瘾就得到这地方来,宽宽堂堂,明明亮亮,没有人看你没有人干扰你,你爱往山坡上躺就往山坡上躺,爱脱光了身子就脱光身子,作为男人在这里光着身子,肯定会增加阳刚之气。要是阳痿,到了这里接受戈壁阳光,肯定比男性病诊所好。那些在城市整天蹲墙旮旯晒太阳的老人,那些塌着腰在办公室里整天捧着个茶锈斑斑的大缸子的文职人员,还有那些在春天里得了流感到医院大走廊里挂滴流的人,都到这条灌满阳光的大走廊里来吧,接受阳光浴,会益于身心健康的。(《河西大走廊》)这段文字没有很多特别之处,但它表现了作者很不一般的见解和思想,表现了他对当前社会上许多问题许多现象的看法,一句话,表明了作者的人生观美学观,是一种人格和境界的表现。这里,我觉得还应该再加上几句话,即:“那些整天只知道追名逐利,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人,那些整天为了老婆儿女柴米油盐在三亩自留地上打转转的人,来到这充满阳光的戈壁荒原,境界会立即提升,灵魂会得到净化,将能够把一切尘俗抛开,成其为真正的人。”这也许多余,因为作者虽然只写了人的肉体,肯定也隐含了精神。加上这几句话显得太直白,但我想思想的力度是否能更大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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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说《西部生命》(2)

我读刘元举的《西部生命》,是融进了我自己的一些理解,也调动了一些我自己的生活体验的。我也去过西部,对那里的生态环境、人文状况有些肤浅的了解。我当然不像刘元举那样只身独闯深入到过艰苦的柴达木,荒凉的黄河源,但我也走过从柳园到敦煌的路,见过远远望去就让人害怕的火焰山,到过被遗忘在大漠中的交河故城和高昌故城。我记得在从柳园开出的破旧的汽车里,透过暮色一眼望去只是无数灰黑色的石块和无边的沙原;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寂和荒漠。我忘不了在高昌故城落日的余晖中,听呜呜的风声穿过壁立的断墙残垣,仿佛是无数先民的鬼魂在对我诉说,说不出的落漠、惆怅、惊悚便一齐向我袭来。这时,我真突发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觉。还有,我看过西藏的###(我没有到过西藏,看的是记录西藏###全过程的片子),当看到虔诚的###师庄严认真地将死者的肉体割碎给守候在四周的鹫鹰啄食,直到连一点残渣都不剩下,然后看这些喂饱了的鹫鹰高兴地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这时我似乎体认到“天人合一”“人神一体”是什么意思。在这些超越时空、超越生死、超越人和其他动物的界限的体认中,是否就有点刘元举所谓的“神性”呢?可惜我不像刘元举感受得那么细,那么深,大概也就是“悟性”不够,所以写不出刘元举那样的散文,但我自认为对刘元举的散文能够读懂,能有些理解。

有了这样的理解,再返回头看刘元举关于“神性散文”的说法,就觉得那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至于理论上是否必要这样提,则是另一问题)。刘元举说:“神性散文受两方面的制约,一方面它只能来自神秘的地域,另一方面得有一个敏感而悲悯的心灵。就是说,你得把自己放在一个奇崛的环境中,去进行独特的体验。你得不断接受新奇的刺激,剔除你固有的世俗的陋识,你会感觉到你和你脚下的土地一起升高到海拔数千米的高度,你会觉得你眼前的任何生命都灿烂,你绝不会像平时你在城市中那样见什么都不以为然。”他又说:“神性是不可多得的,”神性和神秘不同,“神秘是一种纯客观的存在方式,而神性则含有着人的意识的参入。”情况真如他所说,在他的作品里,无论是烈日烘烤下的大漠,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土地,斑秃状的骆驼刺,以及随处可见的断垣残壁,还是寂寞的柴达木,孤独的黄河源,忧郁的敦煌,凄凉的冷湖墓地……展现在读者眼前的,除了那实实在在的带有几分神秘的西部地域环境,其中所有记叙不也反复展示了作者的人文思考、忧患意识,这不也就是作者所谓“悲悯的心灵”吗?

不过,我觉得仅仅用“神性散文”来理解、解释刘元举这些写西部生活的散文似乎还不够充分。这些作品所表现出和传达出的思想,显然比“神性”要多得多。其中最突出的我以为就是充满在这些作品中的“生命意识”和“人文精神”。《西部生命》写了很多死亡、荒凉、寂寞、忧郁……这些都给人留下很深印象。但是通读全书,我们看到作者不是为写这些而这些,他更多地是写了人(石油工人)对西部的开发和建设,写了那些创造奇迹的“漂黄”勇士;写他们是怎样在难以想象的艰苦条件下“献了青春献终生”,写他们是怎样为挑战自然英勇牺牲。他是要在死亡的沙海中发掘通常在舒适的环境中没有的生命的意义,寻找在城市生活中缺乏的精神的价值。应该说,这才是《西部生命》的基调和主旋律。

“合理引用”还是“抄袭、剽窃”(1)

1  大记者、名作家张建伟抄袭剽窃造假

曲  颉

大记者、名作家(范长江新闻奖、鲁迅文学奖双奖获得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中青年专家)、《中国青年报》的编委张建伟用10天时间写出的长篇报告文学《蝉蜕的翅膀》(以下简称《翅膀》),是一部专写当代青年先进模范人物的杰出代表、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青海油田的高级工程师秦文贵的书。此书在当代青年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甚至可以当做教材,然而,不幸的是我却从中发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在看到《翅膀》之前,我读过《西部生命》(以下简称《生命》)。这部书是东北作家刘元举用生命写就的散文集。这是一部当代作家描写西部的代表性作品之一。我不认识张建伟、也不认识秦文贵,可我认识刘元举。

我读《翅膀》,我感到秦文贵的那种——激情的诗化的近乎偏执的西部情思与作家刘元举十分相似;我读《翅膀》,我感到张建伟的那种——豪放的激越的质感的意象化的文笔与作家刘元举颇为相近。难道天下真有这种惊人的相近相似?我将《翅膀》与《生命》进行反复比较,从中发现了惊人的问题——抄袭!剽窃!造假!

刘元举在1996年出版的(春风文艺出版社)、用7年时间创作的《生命》第48页写道:“黄沙把单调的大戈壁搞得活泛开来。它们过分热情地扑向过分冷漠的荒丘,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去亲吻就去拥抱,热烈疯狂,缱绻缠绵……”

第46页:“西部的沙子细小,绵软,有着水的柔性。在荒漠中到处流淌,那上边的纹路也像水的波纹。捧在手里会从指缝间渗漏。沙子还可以当水用。当年,第一批进入柴达木腹地的勘探队员为了节省水,就用沙子洗衣服洗鞋垫,毛巾干硬得像锉刀,经沙子一洗,一揉,就会柔软似绵。

但是,沙子毕竟不是水。

“沙子还可以当被盖,用以遮挡风寒。50年代有一位地质工作者在柴达木搞追层测量,迷失方向,与接应的人失去联系。白天沙漠滚烫,蒸烤得光着脊梁往出冒油,一到夜晚,整个荒漠在发抖。他要不是钻进沙子里边过夜恐怕就得冻坏。但是,沙子毕竟不如被子舒服。

“沙子还有一种医疗作用。在西部有好几处沙疗疗养院。利用曝热的沙子治疗风湿、关节炎、胃病以及许多老年性疾病。许多患者到这里治好了疾病,但也有没治好的。没治好的意识到,沙子毕竟不能取代医疗器械。”

张建伟在1999年出版(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用10天时间制作的《翅膀》的第14页写道:“秦文贵发现,就这么一卷,黄沙便把单调的大戈壁搞得活泛开来。它们久久地飘扬着,过分热情地扑向过分冷漠的荒丘,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去亲吻,就去拥抱,热烈疯狂,缱绻缠绵……”

第15页:“秦文贵弯下腰,捧起一把黄沙……现在他想起来了,是的,他们讲过:咱们这花土沟的黄沙与内地不同,它们细小,绵软,有着水的柔性。在荒漠中到处流淌,而且,那沙丘的纹路儿也像水的波纹。你捧在手里它们会从你的指缝间渗漏。

“沙子像水。这比喻秦文贵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这里太缺水了,所以人们便梦想沙子就是水。

“不!讲话的人说,这里的沙子真的可以当水用哩。当年——50年代第一批进入柴达木腹地的勘探队员为了节省水,就用沙子洗衣服洗鞋垫,毛巾干硬得像锉刀,经沙子一洗,一揉,就会柔软似绵。

“沙子还可以当被盖,用以遮挡风寒。50年代有一位地质工作者在柴达木搞追层测量,迷失方向,与接应的人失去联系。白天沙漠滚烫,蒸烤得脊梁还往出冒油,一到夜晚,整个荒漠都在发抖。他要不是钻进沙子里边过夜恐怕就得冻坏。

“沙子还有一种医疗作用。50年代,人们就利用曝热的沙子治疗风湿、关节炎、胃病以及许多老年性疾病。许多患者到这里治好了病。”

刘元举在《生命》52页写道:“它的形象是一种风的外化,它的纹路(‘路’应为‘络’)儿从来就不曾是它自己的,在水下是属于水的,离开水,就属于风了。”53页:“这么伟岸的沙山全都是细如牛毛的黄沙堆成。

沙子的属性原本就是松散的,是没有凝聚力的,因而我们常说一盘散沙。

在我生活的东北,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所有的沙子都是松散的。因为松散而任人宰割,因为松散而过于低贱,因为松散而形不成气候,更形不成风景。但是,在这里我看到的沙子却具有着伟大的魅力。”

张建伟在《翅膀》16页写道:“这沙丘的形象正是一种风的外化,它的纹路(“路”应为“络”)儿从来就不曾是它自己的,在有水的地方,它属于水,而在没有水的地方,它属于风。” 16页:“秦文贵极目远望,伟岸的沙山在很远的地方矗立着。想到它们全都是由细如牛毛的黄沙堆成,饶他是一个学过石油勘探的大学毕业生,也感到不可思议。沙子的属性原本是松散的,它们没有凝聚力——一盘散沙嘛!因为松散沙子而任人宰割,因为松散沙子而过于低贱,因为松散沙子形不成气候,更形不成风景。但是,在这里,在大戈壁的瀚海中,秦文贵看到的沙子却具有着伟大的魅力。”

“合理引用”还是“抄袭、剽窃”(2)

刘元举在《生命》29页写道:“柴达木的骆驼是柴达木人最亲切的伴侣。它们一队队行进在茫茫大漠中。那一座座驼峰,排列在一起像大沙漠中生动的波浪起伏向前。勘探队员们靠它们驮水驮粮,如果不是它们的奉献,将会有多少人在进入这片荒芜的盆地时无法生还。人们称它们是沙漠之舟。它们比人类有着更多更大的耐性。可是,有那么一只骆驼因为饥渴一下倒在了滚烫的沙漠中。驼工拼命拖拉,它像一座坍塌的沙丘,立不起来了。驼工知道它是渴的,跟队长请求给它一点水喝。可是,仅有两桶水,那是全队人好几天的水量,每个人嘴上都干裂得淌血却没有一个人舍得去喝桶里的水。只有倒下的人才有资格喝。可是,倒下的是骆驼,不是人,所以,它没有权利喝。驼工再哀求也没有用。当那位驼工含着热泪与瘫倒的伴侣进行生死告别时,那头巨大的骆驼本已无法抬起的头上扬了一下,又沉重地耷拉下来,枯涩的两眼闪着沙漠般的迷惘。年轻的驼工突然动了感情,长跪不起。他与这匹骆驼已经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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