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文不吭声,步后,瞿燕庭碰对方的手肘,挤兑完又禁不住担心:“不高兴了?”
哪至于,但被人在乎的感觉谁也不愿抗拒,陆文刻意沉着脸不回答。
瞿燕庭上一次正儿八经地哄人要追溯到十几年前,对象是小学生弟弟。他无措地默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别的招儿了。
陆文自顾自地走,突然被瞿燕庭拦住,面对面停在树下。要做什么,说声抱歉?补一句好听的?难不成,当街给他撒个娇?
瞿燕庭的招数和十几年前一样,拿小物件儿吸引对方的注意。当年是泡泡糖、卡片和小汽车,现在他身上别无他物,只有一部手机。
他打开相册,选中一张毛茸茸的照片,举到陆文的眼前:“让你看看我的猫。”
田园土猫,八成是捡的,养得膘肥体壮,陆文无法欣赏它的美,只体会到瞿燕庭的黔驴技穷。
算了,他主动下台阶:“真可爱啊。”
瞿燕庭以为办法灵光,问:“你喜欢吗?”
“喜欢。”陆文已经分不清谁哄谁,“拍得真好。”
瞿燕庭作罢,低头摆弄手机。陆文轻声叹息,只怪陆战擎没塑造好他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收到一条微信提醒。陆文掏出打开,“新的朋友”处显示小红圈,他点开,是一则好友请求。
备注写着:我是瞿燕庭。
陆文有些难以置信,就像疯狂地找一样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等遗忘、放弃,它就主动现身了。
陆文不出声,不往一步远的瞿燕庭身上瞧,怕下一刻对方反悔似的,匆忙按下“同意”。
添加成功。
紧接着,瞿燕庭发来那张肥猫的照片。
陆文又怕瞿燕庭只为了发照片,发完会把他删除,盯着页面片刻,试探地回复:它叫什么名字?
瞿燕庭抬头,好笑道:“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陆文一不留神就问了:“你不会把我拉黑吧?”
瞿燕庭愣了一下,留有余地地说:“只要你不惹我……”后话吞在喉间,陆文今晚做的一切仍痕迹鲜明,他情不自禁改了口,“你本来也不白,我还拉黑你干什么。”
不论褒还是贬,陆文都在瞿燕庭的话里放了心,那只肥猫似乎也顺眼一些。
继续向前走,步行街不方便打车,他们或言谈或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
经过一家火锅店,乌黑的匾额旁挂着红灯笼,辛辣的香气飘浮,勾得瞿燕庭放慢步子。派对上只喝下两杯酒,他肚子饿了。
陆文也没吃东西,嗅了嗅,对重庆火锅有点犯怵,就在他内心感叹“这得多辣啊”的时候,瞿燕庭彷如旧时的少爷、端庄的名伶,款移脚步登上门前的台阶。
“我说瞿老师……”陆文试图悬崖勒马。
瞿燕庭回头,招揽他:“走,我请。”
二楼的小包间,装潢简单古朴,四方桌配长条凳,推窗是扑面的习习寒风。外套放入藤编筐子里,袖口挽几折,瞿燕庭比端坐丝绒沙发上自在多了。
他夹着铅笔在餐单上打勾,勾了一串自己吃火锅必点的,一抬眸,陆文横拿着手机在打游戏,他便帮忙代劳:“你爱吃什么?”
陆文回答:“清汤。”
“……好。”瞿燕庭修改锅底,“我们来鸳鸯。”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瞿燕庭端一杯茶,侧首望下去,是七八名年轻人聚餐结束,喝醉的人在撒酒疯。
菜陆续上齐,鸳鸯锅一半深红一半乳白,两股香味相交融,除了医院那次,这是瞿燕庭和陆文第一次正式的同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