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楹和蒋氏听了,也不由抿着唇笑起来。过了一会,陈氏放开王檀,又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对蒋氏道:“你怎么这么会生姑娘,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嘴巴甜,我们家珍姐儿嘴巴可没这么甜。”珍姐儿是陈氏的女儿。
蒋氏见陈氏说起自己的女儿来,也跟着问道:“你家珍姐儿呢?当年我离京时,她还只能在你膝盖上坐着,现在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
陈氏道:“她今日跟着她祖母呢,等进去了我再将她带出来让你见见。”
陈氏又从身上拿出一个五蝠捧桃的翡翠挂件和一个桃红碧玺瓜形玉佩分别给王檀和王楹做了见面礼。王檀和王楹谢过,陈氏才又摸了摸王檀的脑袋笑了笑,接着与蒋氏道:“快进去吧,今日青姐姐和窦姐姐她们都在呢。”说着一只手牵了王檀,与蒋氏一起进了垂花门。
永宁侯府的精致极好,院中一眼望去,苍松翠柏。进门便是三丈宽的青石路,几个穿官绿色比甲的婆子牵了青帷马车过来,放下脚凳扶了王檀等人上了马车。
马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四角处挂了黄色织金香囊,淡淡的兰花香从香囊中散发出来,溢满了整个车厢。马车的长凳上铺了葱黄色的锦垫,上面粉色的梅花栩栩如生。马车在内院走得极稳,几乎感觉不到摇晃。
王檀坐在陈氏的旁边,陈氏拉着王檀的手,极稀罕的对蒋氏道:“你将檀姐儿送给我做儿媳妇吧。我们家老三和老四你是见过的,老三比檀姐儿大一岁,老四比檀姐儿小一岁,你要哪一个做女婿,随着你挑。”
蒋氏很豪爽的道:“行,你只要将我们檀姐儿当亲女儿待,我就让她进你家的门。”
陈氏笑道:“你放心,这么可爱的姑娘,我自然要将她当女儿待的。”说着摸了摸王檀的脑袋,又与她道:“檀姐儿,等一下伯母介绍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给你认识,你喜欢哪一个就指给伯母,等你长大了,伯母让他娶你进门好不好?”
王檀:“……”
呵呵,不是说古人都很委婉内敛的吗?你们不觉得当着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的面说婚嫁之事太超前了。另外,我可以争取婚姻自由吗?
陈氏好似也不一定非要她回答,不等她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她已经与蒋氏转到其他的话题里面去了。
蒋氏问道:“你家毅哥儿和殷哥儿定的是什么人家?”
陈氏道:“毅哥儿定的是年阁老的嫡长孙女襄姐儿,殷哥儿定的青姐姐家的次女嫘姐儿。今日襄姐儿和嫘姐儿都随大人一起来了。我怕这两个小姑娘在家里不自在,倒是让毅哥儿和殷哥儿进宫陪五皇子去了。”
蒋氏点点头,然后道:“我听我们老爷说,等现在的窦阁老退下来,年阁老怕要升首辅了。你倒是挺有能耐,他家就一个嫡孙女,结果就被你挖走了。”且内阁里的那群老狐狸最喜欢讲什么忠君,一般不愿意参与到储位之争里面去。永宁侯府是太子派,年阁老可不一定愿意与他们沾边,这种情形下,她还能让年家与永宁侯府结亲,可见她的手段不一般。
陈氏对这颇有些自得,呵呵的笑起来,却故作谦虚的道:“其实年阁老做不做首辅都是次要的,我看重的是襄姐儿的品行。”
蒋氏瞥了她一眼,道:“你就得意吧。”
马车一路行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在雪梅院前停了下来。在外面依稀已经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王檀随蒋氏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接着看到的便是一座白墙灰瓦的院子。
王檀仔细的打量着这座院子,院子前面的台阶用带水纹的太湖石铺就,门楣上海棠牌匾上书着“雪梅院”三字。院子前面种了一片梅花树,这院子取名“雪梅院”或许就与之有关。梅花树中间留了一条丈余宽的行车道,院子前面也有几丈宽的空地,上面铺了青石,青石的缝隙中偶有小草露出。
因不是梅花开放是季节,现在并没有梅花,梅花树上长出葱葱郁郁的叶子,看着却也有几分生机盎阳之色。
王檀随着蒋氏和陈氏一起上了台阶,然后进了院子。里面是一块极空旷的庭院,庭院里搭了戏台,戏台檐角的飞燕高高翘起,上面旦末净丑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戏台下面摆了黑漆桌椅,桌子上放了茶水点心,椅子上坐了一群锦衣华裳的贵妇。桌椅的两边站了两排穿着青色小袄桃红色比甲的丫鬟,丫鬟时不时的端了茶水去给客人添茶。
陈氏望了戏台上一眼,然后道:“哟,这都已经唱到《牡丹亭》了,也不知唱到“还魂”这一折了没有。”说完又转头对蒋氏几人道:“我先领你们去见我婆婆。她和我娘,应三老夫人等人在后面屋子里打叶子牌,珍姐儿也在。”
☆、第34章 永宁侯府游(上)
雪梅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林太夫人夫人等人就在第三进的厢房里打叶子牌。王檀随着蒋氏等人从穿堂里出来时;远远的就听到厢房里有叽叽喳喳的各种说话声;一个稚气清脆的童音在这嘈杂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清亮;只听得那声音道:“外祖母;您喝茶。”
接着又有人说:“珍姐儿;怎么只给你外祖母倒了茶,却不给祖母倒一杯。”
那原先说话的女童便学着大人的语气叹道:“唉;礼尚才能往来;祖母若想让我给您倒茶,您可要对我更加好才行。”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种童稚之言;不由都哄笑起来,又有人道:“珍姐儿,你知道‘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
女童便道:“自然知道。它就是说,如果应姨婆婆不对珍姐儿好,珍姐儿自然也不会对您好。如果您对珍姐儿好了,珍姐儿也一定会对您好。”
屋里的人又哄笑起来。
陈氏听着屋里孩子稚气的话语,也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但她的眼睛却是亮亮的,仿若夏夜里的星辰。
厢房的门口站了两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那丫鬟见到王檀和陈氏等人过来,连忙笑着福身行礼,喊道:“夫人,王夫人,王小姐。”说完便伸手撩起了帘子。
王檀随着陈氏蒋氏从帘下一起进去,入眼便看到厢房里面摆着的长案,太师椅,茶几等黑漆家具。墙角的高几摆了正新鲜的石榴花,栀子花,山茱萸,杜鹃花等花卉。茶几上放了清一色的青花缠枝纹茶盅,几上放了甜白瓷的碟子,碟子里摆了凉果点心和切好的水果等食物。
此时屋里已经满满的挤了不少人,或坐或站在屋里。厢房的正中间支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副叶子牌,桌子四边坐了四个皆是年约半百的贵妇人。四个妇人旁边,又分别坐了一个看牌的人。三四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或忙着续茶,或忙着换碟。屋里的气氛显得异常热闹。
然后王檀便听到陈氏笑盈盈的对着屋里的人开口道:“今日谁赢了?”
听到她的声音,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女童从牌桌前一个贵妇的膝盖便跳了下来,接着往陈氏身边跑着扑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道:“娘,你回来了!”
那女童长着鹅蛋脸,皮肤粉嫩,睫毛修长,模样儿与陈氏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那女童多了一双眼角微翘的桃花眼。王檀想,这便是陈氏的女儿珍姐儿了。
陈氏将扑上来的女儿伸手扶住,笑着道:“珍姐儿,小心些。”将女儿扶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