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随万物,无执念,就真的不为外物变化所动吗?
侧身,他叹口气,披厚衣出了门。可能是十五的缘故,月亮很圆很亮,桂花落了满地,金色浅淡里揉杂着枯黄,他踩过,又倒过来再踩一遍。
踩过。
回来。
踩过。
回来。
乐此不疲。
他扶住心口,发现那里不难受了,呼吸也很顺畅,只是不经意间会出现呼吸暂停的现象——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一道身影奔过来搂住了他,出声斥责:“怎么凉的夜也不怕病了。”
他看沈千重一眼,捏住袖子给沈千重看,道:“穿了两件,以前就是这样出来的,也没病了。”
沈千重只披了外袍,应该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遇见他,“我送你回去。”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门,不置可否。
将冷茶递过去,许云阶回到床边翻起一本书。
沈千重跟过来,惊诧道:“《帝学》?”略一思索,改口道,“我忘了,你从前是太子。”
沈千重逼迫着他坐到床上,撩起他的发来嗅,举止轻狂轻慢,语气嘲讽:“怎么,想做皇帝?”不等他回答,自顾自接着说,“瞧我,我又忘了,你十二岁前都是当太子培养的,怕是来了川临城也松懈不下来,不然舒舒服服被养着,不担心吃穿,怎么还会瘦成这样,怕是被其汤昏庸的皇帝与无道的东宫给气着了。”
“你……”他气得发抖,“你不许出言冒犯……官家!”
沈千重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握着他的手点进茶水里,再出舌舔去那些水液。
他惊慌地躲,沈千重就蛮力压制,言语刺他:“人都是我杀的,说两句怎么了?你舍不得?哼,别忘了他抛弃过你,他五十膝下无子,六十了反而生了,呵呵,我猜许扩是贵妃与别的野男人生的,哈哈哈哈。”
“他为了许扩给你下药,将你丢到这偏远的川临城,你不恨?”沈千重捏着他的脸,阴阳怪气说反话,“你心善,你是个大好人,你不恨,我倒是恨得很。”
他怒视,抬腿去踢,沈千重却预知了他的动作,轻松躲过,丢了杯子,笑呵呵搂住他滚进床里:“丑时了,将就着睡吧,大不了我离你远些。”
第二天他醒来时,沈千重照例没了踪影,这人忙得很,早出晚归,却还是将他气得不行。
他呆坐了几许,醒醒神,起身招呼陈必胜听吩咐。
“这个也要搬走?”陈必胜看着他指的一处山石,面色犯难。
他点头,道:“此山石是从积云观玄道道长手中购得,价值千金,得带着,怕回来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