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顾淮的嫡妻颇有些特殊。不是旁人,正是南康王最疼爱的小女儿静乐郡主。
&esp;&esp;顾淮和天子同自南康王幕府出仕,南康王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南康王的子孙如今就只剩静乐郡主一人,不论天子还是顾淮,对她都必然要有所照料。若嫁到顾家后婆媳谐美也就罢了,若不能……最起码天子得保证自己的女儿不会欺压这个婆婆。
&esp;&esp;但以静乐郡主的品性,她必然容不下这个庶子,甚至还要反目成仇——天子也不是不明白静乐郡主的脾性,她实在是这天下
&esp;&esp;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事终于尘埃落定,虽然是如意所能料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但她反而真正的平静下来。
&esp;&esp;因天子的不公正和琉璃的欺压而起的,那些隐含在心的不平和焦躁也一散而尽。
&esp;&esp;她不是天子的亲生女儿,所以天子无法发自真心的喜爱她;她占有了许多原本该是琉璃独占的东西,所以琉璃对她心怀敌意,这也都是人之常情——至少是由来有因的吧,所以如意已能心平气和的看待。
&esp;&esp;一旦脱开血缘亲情,天子抚养她长大一事,对如意而言便成了纯粹的恩情。
&esp;&esp;欠人恩情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如意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还清的。
&esp;&esp;反而能坦然以对。
&esp;&esp;如意依旧在国子学中读书。
&esp;&esp;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幼学馆里孩童间小打小闹的排挤、欺负又算得上是什么事?
&esp;&esp;对于可能会被同学察觉身份一事,如意是真心不在意了。因此她在馆中反倒更率性坦荡了许多,虽不会刻意去结交什么人,但遇着旁人有难处的时候,她也往往毫无顾虑的出手相助。
&esp;&esp;这个时候她学问好的优点便显得难能可贵起来。她总归比博士们更容易亲近也更有耐心,讲解的也往往更容易记忆和理解,因此学馆里那一等有心向学然而天资着实驽钝之人,都爱向她请教。
&esp;&esp;因此,虽然她的身份果真很快便被人证实,学馆里也隐隐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出,但她的人际关系始终没崩坍到琉璃和张贲当日的地步。
&esp;&esp;兼她自己泰然处之,竟仿佛混若不觉一般,每日里该如何依旧如何——或许也因为她在幼学馆中原本就是一朵高岭之花——渐渐的少年们自己竟也不怎么当一回事了。
&esp;&esp;至于徐仪所担忧的,他离开之后如意在幼学馆内便没有亲友了一事,也并没有发生。
&esp;&esp;确实再无人像徐仪那般和如意形影不离,但如意身旁始终都有朋友,而且都还十分的善于处事。凡她想静静读书的时候必不会来打扰她,但当同窗们有什么活动而她身旁无人时,总会有人主动出来邀请她。哪怕她偶然发一会儿呆,不经意间透出些形单影只的行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时,也会有人主动来找她说话。
&esp;&esp;有时如意会觉着自己似乎是被格外照料着的。
&esp;&esp;初时她还以为是刘峻——这少年善于交际,在幼学馆中人缘最好。馆内风向往往被他有意无意的引导着。且他也确实屡屡帮如意解围。
&esp;&esp;但后来她又有些怀疑,因为对她格外照料的那二三人,似乎反而恰恰是同刘峻关系比较疏远的几个。
&esp;&esp;直到第二年正月里,如意忽然想去看看二郎的王府,却无意中在他府里遇见自己的同窗,才终于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sp;&esp;她倒没受什么打击,只是想……这还真是符合二郎一贯以来的处事风格啊。
&esp;&esp;只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是二郎从一开始就安□□去的,还是后期收买的。
&esp;&esp;……虽说他也只是个小孩子,但身为堂堂诸侯王和京畿大员,竟然在幼学馆这种稚龄儿童读书的地方安插人手,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啊。
&esp;&esp;——幼稚不幼稚啊。
&esp;&esp;看她那眼神二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因为被抓包就恼羞成怒起来,只淡定的往白粥里边加白糖——他身上唯一符合年纪的毛病毫无疑问就是嗜甜,喝白水都要兑蜂蜜。这使得他身上的奶香气也比旁人的清甜一些——他也确实还在乳臭未干的年纪。
&esp;&esp;如意猜想她不问的话,他绝对会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发生,一句话也不会坦白。
&esp;&esp;不过如意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难道她该责怪二郎多管闲事吗?
&esp;&esp;但她彻底不问,又好像显得自己很悲凉——你看她的人际关系已经糟糕到需要弟弟为他安排朋友的地步了,她竟然还把头埋进沙子里装没发现——所以问还是该问的。
&esp;&esp;如意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一个她还算比较好奇的问题来,“他们听你吩咐吗?”
&esp;&esp;二郎淡定的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