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思心里当然也有挑儿媳的标准,但她又觉着,纵然她挑出个天仙来又如何?要旨还是得萧怀朔喜欢。但不相处相处,谁知道两人是不是彼此喜欢?可不成婚,又哪来的机会相处?
&esp;&esp;因此徐思一面操劳忙碌,一面又觉着自己是在做无用功——这整个流程就弄错了。
&esp;&esp;见了如意,从名册上一抬眼,问道,“你同二郎亲近,可知道他有哪个中意的姑娘吗?”
&esp;&esp;如意:……
&esp;&esp;“这还真不知道,”徐思这一问倒是让她想起个人来,便道,“不过,在南陵时……”她便将小陈氏的事告诉徐思,道,“他同这位陈姑娘见过几面,应对得很耐心温和。但要说喜欢,似乎又不至于。”
&esp;&esp;徐思仔细听完,叹道,“男人同女眷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些。”将名册往身旁一丢,感叹道,“你那会儿还能扮成男装去国子学读读书,他呢?身旁女子不是保姆就是侍女,哪有几个能和他平常论交情的。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esp;&esp;如意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辩解道,“我去国子学是为了读书,才不是……”
&esp;&esp;徐思见她羞恼得也可爱,便故意逗弄她,“那是你呆。学校里既能考察人品、性情、才华,又都是家世仿佛的同龄少年,朝夕相处,问学论道。还有旁处能找着更志同道合、更亲近可爱的良人吗?”
&esp;&esp;“……我是去读书的!”
&esp;&esp;徐思见快把她欺负哭了,才笑道,“知道,本来就是送你去读书的……不过,那会儿确实也有些担心,万一相处久了,你对旁的少年生出好感来怎么办?所幸……”
&esp;&esp;如意强调道,“……表哥比旁人都好。”
&esp;&esp;徐思只盯着她笑,“正是万幸。”
&esp;&esp;她们正聊着,便见萧怀朔从外头进来。
&esp;&esp;盛夏燥热,林荫间闪烁的白光亮得炫目。如意一身纱衣都觉着烤人,他还得裹一身严严实实的朝服,脸都热的发红。
&esp;&esp;徐思忙唤人来服侍他更衣。他人直接被簇拥进屋,眼睛却若即若离的追着如意,不经意瞟到如意手旁的花名册,才收神、回头。
&esp;&esp;片刻后就换了身薄些的常服出来,开口(下)
&esp;&esp;他们手按在同一本书上,指尖几乎相碰。萧怀朔下意识想去握住那只手,却知道不能,心情便有些烦乱。
&esp;&esp;“回建康快一个月了,这还是阿姐头一次肯来我这里坐坐。”如意要说话,他便抬手止住,道,“我知道阿姐又要说忙,可再忙,能忙得过我吗?”
&esp;&esp;如意无言以对,便不做声。
&esp;&esp;萧怀朔道,“……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不能亲近的人了吗?”
&esp;&esp;如意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esp;&esp;萧怀朔静静的看着她。他们彼此太熟悉了,是否有所隐瞒,根本就骗不过对方。如意不觉心乱,片刻后便移开目光。
&esp;&esp;萧怀朔见她的反应,已了然于心,“……果然。是为了大哥哥的事吗?”
&esp;&esp;如意摇头,道,“……杀害大哥哥的是李斛。”
&esp;&esp;可这其实只是在回避问题罢了。萧怀朔当然知道她分得清谁是仇敌、谁是罪魁祸首。他想知道的是,她是否为他对萧怀猷的见死不救而感到心寒,而觉着他是冷血君王,不可亲近。
&esp;&esp;如意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沉默许久,才又叹了口气,道,“在何家庄北边伏击孔蔡,大概也算是我头一次带兵吧……具体如何我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天亮时我询问战损,赵大演告诉我,我们只死了十二个人,大获全胜——八百多个人里,只战死十二人,损失确实微乎其微吧?”
&esp;&esp;萧怀朔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一茬,却还是应道,“是。”
&esp;&esp;如意道,“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当我命人装殓他们的尸首,送回给庄上他们的亲人时,我忽然就想,我把这十二个人当什么了,我为什么会庆幸损伤‘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