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刚拧着眉,显然对自己残了手指痛心不已。
“还是伤着骨头了!”
晓阳满脸惋惜。挪了挪屁股,忍不住埋怨道;
“我让你搞机器,看能不能做点手脚,可你倒好,机器没咋样,倒是把自己的手碰了!”
“金晓阳,你愿意坐,就坐会。不愿意坐,就滚!受伤的是俺,倒霉的是俺,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晓阳的话,在晓刚听来,既刺耳,又扎心,这让金晓刚不无名火起,脾气变得暴躁。
“属狗的是不?说翻脸,就翻脸!我不是心疼你吗?平白无故,伤了指头,不值当得!”
见晓刚朝自己发火,晓阳也没了好气,与晓刚吵起来。晓刚本来伤了指头,又被晓阳数叨,心里更加委屈,怒斥道:
“有你这么当哥的吗?把自己兄弟派过去当卧底,搞破坏。你身不动,膀不摇,小嘴叭叭叭,满嘴是理。你知道,俺当时有多紧张吗?以为当坏人,干坏事,就有多容易似的!早知道你这样,打死俺,俺也不会替你去卖命!”
晓刚没了拘束,放开量,敞开了说,积压的怨气一出,心里痛快不少。可晓阳不干了,张嘴反驳:
“我让你想办法弄坏机器,谁让你上去就把自己弄坏的?你做鬼,害怕,弄岔劈了,还怪上我了?”
自己受了伤,晓阳不领情,不把话都说出来,那不憋屈死。晓刚横下心,梗着脖子,耍起了赖:
“就怪你!就怪你!不是你,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干嘛要去做鬼?都是你害得俺,你不认不行!”
晓阳还要说话,走廊里传来晓刚妈的喊声:
“刚啊!你在哪间屋啊?”
听到晓刚妈的喊声,哥俩不再言语,同时从床上站起来。晓阳过去,按住晓刚肩膀,低声道:
“你刚受了伤,躺在床上休息。我出去把我婶我叔接进来。”
晓刚重新躺好。晓阳拉开病房门,去迎自己的叔叔和婶婶。
晓刚爹和娘,庄稼人打扮,蓝布上衣,蓝布裤子,脚上蹬着板鞋。浑身上下,真是土得掉渣儿。医院里胡乱打听一气,话说不明白,也没人待见,找了半天,才左打听,右打听,找到金晓刚的病区。
晓刚妈看儿子吊着胳膊,眼泪从眼角掉下来。她三步两步,抢在儿子床前,抚着儿子的大腿,颤声问:
“儿啊!碰在哪啦?疼不疼啊!”
晓刚爹也把手提的脸盆、饭盒、毛巾一应用品,放在病床前的小桌上,转身焦虑地看着儿子的手臂。晓刚避开爹妈心疼忧虑的目光,遮掩道:
“没大事儿,一点小伤,就是手指破了点皮。”
晓刚妈看儿子不在乎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底,冲着晓刚爹破涕为笑:
“瞅瞅,咱儿子这傻样儿,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
“妈,看你说得!俺是你亲儿子不?哪有亲妈说自己儿子傻的?”
晓刚故意跟他爹娘撒娇,以缓解爹妈一路上的紧张情绪,让他们揪着的心放下来。晓刚妈捧着儿子吊着的手,试探着问:
“还疼吗?”
“妈你给吹吹呗!吹吹就不疼啦!”
晓刚跟他妈讨贱。晓刚爹插话道:
“儿子,你以为爹妈都傻啊?要是碰破点皮,厂子能送你进医院?这一宿挺贵的吧!”
经晓刚爹提醒,晓刚妈不淡定了,连珠带炮追问:
“是啊!乖儿子,别哄妈了,到底伤成啥了?不交底,妈这心可揪成一团啦!”
说着,说着,憋屈地掉下泪来。晓刚看再瞒不下去,悄声道:
“中指尖掉了。医生说,不碍事。”
晓刚妈马上就急了,带着哭音:
“啥不碍事啊?咱南大洋本来就穷,利手利脚的小伙子,找媳妇都难,你手要是残了,能不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