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秦云盏精疲力尽,绛皓潭湍急水声如有催眠之功效,让他沾枕便睡,一夜无梦。
翌日早晨,秦云盏睡了个自然醒,整个人满血复活。他推门而出,仰首观天,恰好看见十几个潇洒飘逸的人影于高空御剑飞过,“咻咻咻”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场面不可谓不惊奇玄妙,就像无数第一次看仙侠电视剧的普通人一样,秦云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兴高采烈道:“师兄!!师兄我想学这个!!”
“学什么学?让你卯时起,你怎么不睡过年关?”
这不是没闹钟,生物钟又不靠谱嘛。
随着师云琢没好气的责备,秦云盏眼前一白,正好罩住他的脸,他伸手扒拉了两下,重见天光,怀中是一件干净道袍。
“给我的?”秦云盏诧异道。
“师尊旧物,我浆洗过了。”师云琢说:“抓紧换上,叫花子似的成何体统?”
“叫花子咋啦,你看不起叫花子么?”秦云盏道。
“我并非看不起叫花子,只是看不起非是叫花子却非要装成叫花子的人。”师云琢吐字清晰。
这都什么绕口令!
得,他就不该抬这个杠!
秦云盏撇撇嘴,转身进屋换衣服。
晚上还没感觉,大白天的阳光普照,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形容邋遢,短衫上又是泥又是汗,都结了块,后面还破成一缕一缕的,他昨日没洗澡居然也就这么睡过去了!难怪师云琢对他如避蛇蝎。
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秦云盏重新回到师云琢跟前,少年边走边给自己束了个高马尾,一袭素色道袍衬的劲腰纤瘦,双腿直长。
师云琢的表情终于没那么嫌弃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湘妃林。
秦云盏从后面打量师云琢,他金尊玉贵的师兄兄玉带道冠,广袖纱袍,金边眼镜的镂花熠熠闪烁,那么挺拔,那么俊美出尘。
——很难想象居然连夜给他洗出了一件袍子。
秦云盏这张嘴惯是耐不住寂寞。
“师兄,这袍子合身,舒坦,一点儿都不像是旧的!”他叭叭道:“穿在我身,暖在我心!还让我想到了两句诗!”顿了顿,“你知道是什么诗吗?”
“什么诗?”师云琢的声音听起来死气沉沉,了无波澜,显然是被他烦的不行了,纡尊降贵的捧个场。
秦云盏声情并茂,“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师云琢抬手就是一个默诀。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二人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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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潼峰上的寿云学宫是一处旧时学宫,如今早已不作为学堂使用,而是用来存放弟子们的个人文牒,处理相关事务。
开蒙大典虽说是师徒双向选择,但也不乏有人事后反悔,亦或是有人直接第一天就把腰牌丢了,就不得不去寿云学宫补办重办,故而门槛踏破,人声鼎沸。
这一路上,师云琢的耳朵根子就没清净过,身后的秦云盏俨然是个新晋的风云人物,来往众人都要朝他看上一眼,再嘀咕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