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沿广润路北行,快要到达广润门时即可看见洪州的护城河抚河,不进内城沿河左拐便是抚河巷。
前行一百五十步,便是第三个门。
门口矗立一个巨大的石牌坊,上书四字:夕惕若厉。
牌坊后是一道豆绿石八字门,上书“有匪堂”,两侧各有四字: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此时大门紧闭,但高耸的马头墙、繁复精美的石雕说明这个庭院的主人非富即贵。
只是——
“快递?”
秦观懵逼了,“东风快递?”
这个有匪堂是个快递公司吗?
这么一个古色古香的世界,怎么有“快递”这种现代的词汇?
拿着三扎米粉上前,扣响门环。
无人应答。
再扣三次,等了约莫一分钟,门开了一道小缝,但却无人出现。
秦观推开门,没敢走进去,而是朝里探头看了看:“有人吗……”
“你是谁?”
耳旁忽然传来苍老低沉的声音,直把秦观吓了一个激灵。
他连忙扭头,却不料看到一双近乎全黑的眼睛死盯着自己,仿佛利剑直入脑海,搭配上满是皱纹和色斑的惨白人脸,诡异且瘆人。
秦观和那人脸几乎紧贴,他只觉一阵惊悚从尾椎骨上冲天灵盖,“啊”,他连忙朝后退去,趔趄着将木门撞开。
门后的光线亮了一些。
秦观大喘气,这才看清了那“白脸”的模样。
是个老妪,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如同菊花一样层层叠叠,但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是全黑的,不带一丝白。
被那双眼睛看着,秦观只觉浑身不自在,似乎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你是谁?”
老妪的声音冰冷且刺耳。
“啊。”秦观镇定下来,“在下樟树街秦氏米粉店秦观,来送米粉。”
“秦观……”老妪仍旧盯着他,“米粉……”
“是秦观吗?”
远处回廊里传来脚步声,程孚从天井一侧走出:“黑婆婆,是我要的米粉啦。”
老妪黑婆婆收回目光,不再理会秦观。
秦观长长舒了一口气,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扭头看向程孚道:“程公子您好,这是家姐让送的米粉,一共九扎,先送三扎,剩余六扎会在五日和十日后送来。”
程孚接过米粉,笑道:“哎呀,秦宛姐姐太客气了,也谢谢你啊。”
秦观笑道:“不客气,这是应该的,那我先走了。”
程孚点头回应,看着秦观的身影穿过石牌坊,出了抚河巷。他扭头问道:“黑婆婆,看出啥了吗?”
门后隐于黑暗中的黑婆婆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这小子没问题,但秦观有问题。”
“啊?”
程孚不解,“他就是秦观啊。”
黑婆婆淡淡道:“昨天才教过你白马非马。”
程孚恍然:“对对,您昨天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的、绝对不变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