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萧父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见萧母怒气冲冲地从萧以恒房间走出来,萧父抬了抬眼皮,刚才母子俩在卧室里的争吵,他听得一清二楚。
“呵,我说的怎么样,他就是学坏了、有歪心思了,才会走错路!你对他和颜悦色没有用!”
萧父语气奚落,“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他,培养他,他呢,闷不吭声搞了个大新闻!如果不是我老同学在派出所工作,查到了他的手机定位,他是不是就要这样人间蒸发了?他这次换学校没有通知咱们,那他下次上大学,是不是也不会通知咱们?!”
萧母满心不耐烦,反问他:“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那你说要怎么教育他?”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用问我?”
萧父说,“怎么教育不听话的狗,就怎么教育他。不准吃饭,不准喝水,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把事情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吃东西。当然,这并不代表就原谅他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小心思多的时候,高三就剩下半年了,一定要看住了。”
“怎么看?”
“我那天不是把他手机砸了吗,剩下这半年就不要让他碰手机了。这次他搞砸了冬令营的保送,那就让他自己考,我就不信以他的脑袋瓜还考不上了!!”
萧父停顿了一下,忽然说,“对了,我看你干脆辞职吧。你辞职当家庭主妇,每天看着他,等他上大学后,就在他学校旁边租间房陪读……”
此话一出,萧母脸色一下就变了。
“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一个alpha,你让我当全职家庭主妇,你让我去陪读?!”
萧母柳眉倒竖,“我看你嘴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你干嘛不牺牲自己的事业,你去当陪读啊!”
“你脑子进水了吗,我现在是副教授,我正在事业上升期,我要是放弃了学校的教职,难道让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吗?”
“呦呵,你还知道自己是‘副教授’啊?升正教授升了一辈子升不上去,还被人举报你性别歧视,现在教育局的档案里已经记了你的名字,我看你三年……不,五年之内都别想更近一步了!!”
“你——!!你呢?你比我好什么?你不就是在行政处打打杂,以为自己负责在文件上盖公章,就真的是校长了?那些有钱学生拿着假成绩单找你盖章,你胆子可比你儿子大多了!”
刚刚还统一战线的公母俩人,转眼间又成了内部混战,互相揭起对方的短处,一刀又一刀,捅的又狠又准。
伴随着无尽的争吵声,家里的摆设再次遭殃,全部化为粉碎。
卧室内,萧以恒面无表情地听着客厅里的摔摔打打,仿佛吵架的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菜市场上为了一块钱菜钱而争吵的路人。
他一手用手绢捂住额头的伤口,另一只手操控着电脑。
他的动作很快,键盘敲击的声音持续不断,幸亏屋外的争吵声很大,他的父母并没有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几天前,萧以恒在美院集训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父母因为找不到他,居然报了警,那位警察是父亲的老同学,走了些关系拿到了他的电信定位信号。
因为父母直接找上了门,萧以恒不想在学校和老师面前闹的太难看,于是选择了离开。
这次离开,他必须承认,他心中还留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已经成年了,他希望他能够和父母以三个成年人的身份好好深谈一次,他会把他的所思所想全部说出来,这十八年来他过得是如此压抑,他想要独立,他想要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热爱的事,他想做一个遵循本心的人,他想要获得父母的尊重。
然而……他果然不该抱有侥幸
有些alpha,他们以为自己天生就高高在上。有些父母,他们从来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这次失败的尝试,不仅是萧以恒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同时也是萧以恒留给父母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是,他们亲手把“和解”的机会推走了。
那就不要怪他绝情了。
萧以恒平静地打开电脑,连上了家中的摄像头——上次他花钱让黑客帮他篡改了监控视频,同时也要求黑客在摄像头里留下了一个后门程序。
这个后门程序会捕捉夫妻俩谈话中的关键词,然后把所有和他们工作相关的视频全部保存下来,发送到萧以恒的秘密账号上。
现在,这个账号里已经存储了十多个小视频,而这些小视频,全部和那两个人工作中的龌龊有关。
萧父大搞性别歧视,在研究生面试时狂压beta、omega的分数,而他手下的alpha学生全部成了他的廉价劳动力,他甚至直接偷窃了学生的研究成果;萧母时和富二代学生勾结,偷偷在他们的出国假成绩单上盖公章,甚至还伪造教授私章签署推荐信……
这些秘密,萧以恒直到看了视频后才知道。
这些证据一旦抛出,夫妻两人要面临的灾难不可想象!
可是萧以恒不会心软。
这封信他会直接投递给教育局——他不敢发给大学校长,担心这桩丑闻被压下来。只是他要好好思考,如何保护自己,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去。
就在萧以恒在电脑前编写匿名信的同时,小区的街心公园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声音很大,大到萧家即使住在高楼层,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正在客厅里吵架吵到天崩地裂的萧家夫妻同时停了下来,环境这么吵,他们就连吵架都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