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一双手,却也笨拙给他熬过羹汤,也曾给他缝补过衣裳,柔软指腹曾被烫出水泡,针尖也曾刺入她肌肤,但她依旧是欢快的,将她做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然后再把自己的手藏起来,不让他看到手指上的伤。
每每这时,他便放下卷宗,伸手牵过她的手,“叙儿,你不必如此的。”
他轻轻吹着她指腹上的伤,银匙挑了膏药给她上药,然后再用细纱布裹在她手指上,一圈圈缠着,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那是他们最温馨的时候。
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密互动。
可现在,手还是那双手,手的主人不太会做饭,女工更是一般,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笨拙学着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谢明瑜收回视线。
他已经好久没有喝到南叙做的汤了。
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我不会签字的。”
谢明瑜收回视线,“叙儿,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
他接受不了这样失败的自己。
更接受不了连南叙都会离开的事实。
南叙气笑了,“谢明瑜,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温润君子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无耻,谢明瑜的脚步止住了,他转身回头,看着骂他无耻的少女。
“我无耻?”
谢明瑜轻轻笑了笑,“你就当我无耻好了。”
南叙被噎得一窒。
她万万没有想到,素有君子之风又重脸面的谢明瑜竟这般痛快认了无耻,她措不及防,但更却又不得不承认谢明瑜的确无耻。
文人的心眼少说也有三百个,谢明瑜若耍心机不在和离书上,她只怕真拿他没有办法。
但,她从来不是服软认输的人。
她想做的事情,自来没有失败的。
就如当年她一意孤行嫁谢明瑜。
哪怕舅舅都阻拦,可她还是风光出嫁,圆满大婚。
孤绝如她,怎会叫旁人来拿捏她的决意?
“谢明瑜,你这般胡搅蛮缠,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南叙声音冷了。
谢明瑜垂了下眸,“如此,甚好。”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南叙几乎不曾听到,可他也不在乎南叙有没有听到,说完话,他便转身离开,面上淡然尽敛。
南叙堪堪忍下脏话。
——文人不要脸起来,比地痞流氓不要脸时难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