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算是有吧?意思是还没有睡觉哇。”
“睡觉倒是睡过了,不过没有脱衣服。”
“还有这样的事!你能忍住!那个女子也能忍住!”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满脸期待。
“这很正常,我们约定婚前不办事。”
“哎呀,你厉害,我是遇不上这好事,是我的话半夜肯定忍不住了。那你肯定亲过了,摸过了。”
“亲了,也摸了,该看的也看了。”我笑着说。
“你说是谁,我见过没有,不会是你的**红吧,你们的故事我知道。”
“不是,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是别人介绍的。”我说。
后来看他不是沉迷游戏就是扑克麻将,我就明白他只是说说罢了。后来听何国庆说,每天晚上就去网吧包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时常在塔吊上睡得不省人事。每天上班的时候,他都背着cd播放机,拿着碟片,就在塔吊上看,反正很会享受。有一次看电视忘了下班,下午工人上班的时候他却下班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付华恋爱了,他还瞒着别人呢,其实大家早都知道了。他恋爱的对象是工地的一个资料员,我去的几天没有见过她,我让他带出来看看,他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有具体眉目,他正在努力,还不一定能成呢。不过听到这样的消息毕竟令人振奋,他比我大一岁,已经二十七岁了,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何国庆说本来他想下手的,谁知道付华捷足先登了。
第八天的时候我已经很想她了,只是我忍着不去理她,我看她会不会理我,结果是她比我更淡定,我不问她不喘。我心里是很难过的,我想我们估计不会坚持太久了。晚上我们去街上溜达,一路说说笑笑,心上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我想不合适就不合适吧,反正我也习惯了失败,不就失恋嘛,有啥大不了的,我的命注定了是要孤独的。这样想了,忽然人就轻松了。我在书摊前停住脚步,何国庆陪我看了一会,其他几个人一路分花拂柳而去,张平还说“巩大又想买书哇!何大总不买书!”何大笑着说他也准备买一本,多向巩大学习。我知道书都是盗版的,我挑了一会,挑了一本孙睿的《我是你儿子》,看过他写的《草样年华》,我对他挺感兴趣的,因此我就买了,不贵,十块钱一本。何国庆买了一本《算命不求人》,我笑着说:“命是自己的,怎么样活自己说了算!”他笑着说:“命是天定的,会算命就能少走弯路。”我说那都是骗人的。他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们是单身久了,心理有点扭曲,神神道道的,我已经意识到这点了。
我们抱着书追上了他们,他们已经走进了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张志忠买了两张碟片,一袋葵花籽,他让我们抓着吃,我们就每人抓了一把。碰见了一家大型超市,我们走进去,我跟何国庆去看戒指,他们也围了过来,笑着问我跟何国庆准备结婚哩哇。我说给女朋友买的。何国庆说给自己买的带的。张平说男人戴戒指干嘛,男人就该戴手表。我们都劝他给婆娘买上一个戒指,到时候回家了婆娘肯定感动死了,肯定用尽温柔答报他。他说都老夫老妻了,谁还有那心思!然后他就去看表了。我跟何国庆挑来挑去,我买了一对银戒指,他买了单个带锆石的银戒指。我买的不贵,七十八块钱,他的挺贵的,要二百八十元呢。我们付了钱,找到张平的时候,他居然花了五百元给自己买了一只“保时捷”牌的手表,令我们大吃一惊!他笑着说,手表是男人的象征,不能马虎。走出市场后,我们又买了点水果,我还买了两包牛奶,一斤饼干,作为明天的早餐。大家回到宿舍后就是一声接一声地吹牛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反正没有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居然也能聊得不亦说乎!不去细想倒没有什么,细细思索,真的是无聊透顶。假如人生就是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活着真的毫无意义。
十天之后,我就离开了永登,我走的时候,张平和何国庆在火车站送我。我有点归心似箭,想着回去以后就把戒指送给她。因为赶车时间紧,没有吃饭,坐上火车后就饿了。因此我就联系何国涛让他给我买一盒纯牛奶,一包面包,等我到了吃。听口气他不是很乐意,我就骂了他,说他不够义气,关键时刻不帮忙。他就笑着说他去买。
就这样我总算回到了定西,到的时候夜里十二点了。我给她微信说我今晚就到,意思是让她能够在车站接我。结果她说到了就睡觉去,坐了一路车肯定累了。是的,我是累了,不过我是心累。走出火车站,我抬头望着熟悉的夜空,眼泪迷住了我的视线。
???????二
八月的时候,何国涛的老婆杨金霞生了个儿子,这对我的刺激蛮大的。我们同样年纪,人家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孩子出生那天,我正在知源网吧上网,计划看韩寒拍的新片《后会无期》的,结果网上还看不上,我一遍又一遍地边听朴树唱的《平凡之路》,边看电影的花絮,心里想着啥时候也能跟韩寒一样成为一名知名作家。最近我很迷他,文字方面也刻意模仿,只是结果惨不忍睹。正当我漫无边际地幻想未来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何国涛失急忙慌地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网吧。
他说你闲的话把我的车开上去家里接一下我妈,杨金霞要生了,我一个人很害怕。我听说终于要生了,生娃当然是天大的事,他一个老爷们儿也没多少经验,肯定害怕。我问他现在在哪里,送到医院了吗?他说在医院。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让他别着急,在医院就好,起码大夫,我马上就过去。
我去县医院找他,他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满脸着急,他把钥匙给我,嘱咐我路上慢点儿。我说放心,我将要走,他丢给我一盒烟,说路上抽。我说我有,他说这是他的心意。我走出医院大楼,点着了烟,找到了他的货车,然后就开车向他家里驶去。
车在公路上奔驰,我心情很复杂,一面替他高兴,希望生个儿子,这样一男一女一双儿女多好;一面又对自己特别失望,生活没有新意,也没有希望,恋爱总是失败,眼看三十岁的人了,似乎没有干成一件事。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平时还能过得去的日子立马就进退维谷了。我也讨厌对比,更讨厌别人拿我跟别人对比。特别是我妈,她时常拿人对比来给我指示生活。她没有多少文化,但选择参照物却很精辟,她时常拿我跟我一个大爸比,外房头我三爷家我大爸小时候放羊的时候得了病一直没有治好,成了我们庄里没出息也没前途的人,我妈总是将我们比在一起,往往这时候我就火了,我质问妈妈,我大爸怎么了!人的命运各有不同,人的生活态度各有不同,不论怎样,人活着就好,这样比来比去有啥意思!我妈被我三言两语就驳倒了,她只好涨红着脸,无言以对!当然有时候她不甘心词穷,就又找一个本事大的人跟我比。我实在是哭笑不得。现在不需要妈妈来刺激我了,我自己刺激自己。
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我连着只是抽烟,我有点兴奋。夜色同样迷人,自从出门打工后,我没有在盛夏时节欣赏过乡间的夜色。今晚的月亮很亮,山峦轮廓分明,宛如走进了一片虚幻的世界。车灯照耀处,无数飞虫撵光而来,又纷纷落在黑影中。
马上就要到了,我沿着土路向山下驶去,两边的柠条长得很茂盛,有些枝枝叶叶横挡在路中间,开着淡黄色的花,梯田地里的庄稼生机勃勃,空气里漂浮着浓浓的湿土的气息。草丛里不时窜出来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又有一只野兔跳出草丛,在路中央竖着耳朵,它望着车灯,估计眼睛被强光照花了,它不知道往哪里跑?我把远光灯关掉,灯光暗了许多,兔子才跳着轻巧的步子顺着光的方向跑去,我只好减速,直到它从新跳进旁边的草丛里我才加起速度。
车距离三娘家大门口还很远,一条白色的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站在当路望着车,我想狗认识车,以为它的主人回来了。车靠近它了,它掉过头摇摇晃晃地前面走着带路。我想起我家养的那条黄毛狗了,中等体型,四肢修长,虽说是条土狗,但看起来像条牧羊犬。这条狗是我的一个堂妹尕桃从学校附近的一家人那里抱回来的,刚来的时候还是个狗娃,我放羊的时候就抱着它,我拿着牛奶,往往它一口我一口,因此我们感情很深。它很聪明,我每次回家不论多晚,等我推开车门,一脚踩下去,总是踩到一团肉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它在迎接我。第一次踩到它的确把我吓了,以为有什么鬼怪,待看清之后,心里顿觉温暖。我想狗都比人有人情味,要知道我停车的地方距离家门口很远半截路呢,它就能准确判断出是我来了。后来妈妈要去银川给弟弟带娃娃,就把狗送给表哥文利平了,每次去他家玩,它老远就认出我了,跳着叫着,声音哀怨。我会走过去跟它玩一会,跟它说几句话,它似乎听懂我说啥,就静静地耷拉着耳朵听着,很乖巧。
我把车开到大门口的碾场里,三娘早已经站在门前翘首以盼了。三娘把我引进屋,姑父已经在炕上睡下了,不过没有睡着,我跟他打了招呼,便坐在茶几旁边的小板凳上。三娘麻利地端来了一碟子馍馍和一碟子西瓜要我吃。我说渴,我找杯子倒了一杯水。三娘问我要茶叶不?我说不要。三娘还是找来了一个奶粉罐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放进水杯,又拿出一个奶粉罐抓了一把冰糖放进水杯。我说我喝一口就行,水太烫,烫了我的嘴皮。我只好拿起一块西瓜吃起来。本来我想把水喝完就走的,但我看到三娘心神不宁,我知道三娘心里放心不下,因此我就站起来说我们走吧。三娘说不急,你先吃上点,水喝完了再走,她还问我杨金霞现在怎么样?我说人在产房里我没见。三娘说有大夫在,人不是很担心,但人还是感到紧张。这时候三娘的电话响了,是何国涛打来的,他问我到了没有。三娘说到了,我们就走起了,你把该准备的提前准备好。挂了电话,我就跟三娘走出了上房。四十多分钟我们就赶到了医院。何国涛的二妈和杨鹏两口子都在,我们就站在走廊里等着。三娘在包里翻来翻去,总觉得有啥东西没准备好。她问何国涛红糖水准备好了吗?他说准备好了。不一会儿一个女大夫走了出来,她说让我们不要着急,产妇一切正常,马上就要生了。女大夫转身走了进去,也没过几分钟,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喊声,根据哭声我判断肯定是个男孩,因为声音很有力量感。听到哭声,我们都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肯定是个胖小子。”我笑着说。
“你怎么晓得的。”三娘笑着说。看三娘的表情我知道她也听出声音是男孩了。
“男孩女孩都一样,只要大人小孩都安全着健康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何国涛咧着嘴似笑非笑地说,他的紧张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听到我说是个男孩,他肯定高兴。虽然他平时总说男女都一样,我还是能看出来他想要个儿子。
“我也觉得是个男孩。”杨鹏笑着说。
“我也听着像男孩。”何国涛的二妈笑着说。
“我觉得你们都猜对了。”杨鹏媳妇笑着说。
不多时护士出来了,要着要那的,何国涛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三娘忍不住问护士是男娃还是女娃?护士边拿东西边满不在乎地说,是个男孩。我们都相望着笑了,三娘的笑容更是灿烂,连脸上隐约可见的皱纹都笑没了。
我一直待到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才走出了医院。说实话我很高兴,确切地说很兴奋,新生命地降临,总是代表着新的开始。我不知道把这种兴奋该告诉谁?我给弟弟先说了,然后给其他几个兄弟报了喜,我说:“大家都恭贺何二喜得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