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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付超去洗手间的空隙,他们紧绷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变得松弛了一点。陆声与李庭面面相觑,不禁感慨一句:“感觉离上部戏杀青还没过去多久呢……结果又要一起拍戏了。”
毕竟身处同一个队伍里,一起竞争在所难免。李庭微微靠近陆声,用那双黑亮的眼眸盯着他,脸上浮现出笑意,“怎么,你于心不忍啊?准备给我放水?”
陆声直言:“那倒没有,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无论决赛夜的合作对象是李庭还是其他人,陆声都会尽全力呈现出最好的表现,不仅是尊重作品、观众,更是尊重自己的对手。
不过……陆声扪心自问,如果是面对李庭,他的确很难做到心无旁骛。
“OKfine,我明白了,比赛第一爱情第二是吧,”李庭被陆声这一句大实话深深戳伤,沉默半晌,捂着心口缓了好一会儿,“哥,你这就叫猫哭耗子假慈悲。”
陆声环顾房间,见既没监控,也没有正在录制的摄像头,于是当机立断,捧起李庭的脸颊亲了一下。
李庭哼哼一声,勉强消了气——虽然他觉得亲脸颊或多或少有些敷衍,但如果真刀实枪地接吻,恐怕付超破门而入时两人都无法察觉——还是不要给付导留下心理阴影比较好。
他跟着道:“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周末的饭局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名字叫云山堂,云山堂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接受私人预约。赴约前一天,陆声陪李庭去医院拆了手上沉甸甸的石膏。
李庭本身是轻微骨折,伤口不严重,复诊时拍了张片子,医生仔细检查一番,说他骨骼愈合得很好。
石膏拆除后,医生又对两人说了不少注意事项,陆声怕过后忘掉,又一一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李庭低头,看着自己重见天日的右手,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心情一时间颇为复杂。
这段日子里,他借着“手受伤做事不方便”这个理由,明目张胆地让陆声为他做了许多事。陆声向来为人细心,本就是二人中更擅长照顾人的那位。小到挤牙膏、吹头发,大到提重物、换衣服,根本不需要李庭开口,陆声完全在主动地忙前忙后。
一开始,李庭还挺享受这股腻歪劲儿,被人处处惦记着的感觉妙不可言,再后来,李庭实在过意不去,他发现比起“年轻两岁的弟弟”,陆声更像把骨折的他当成了一个……巨婴。
李庭不是个娇气的人,本不需要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看着陆声因他受伤而受累,更是不忍心。在这种相处模式下,李庭偶尔会恍惚,这跟他们在一起之前到底有什么不同?
但现在的陆声会说喜欢他,会与他接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一起做更亲密的事。
现在石膏终于拆除,两人都松了口气。这个时间节点称得上恰到好处,刚好不会影响李庭全身心地投入到决赛影片的拍摄中。
从医院出来后,他们坐上车,被助理送到云山堂。
云山堂地段隐蔽,外观看着不像餐厅。不止名字取得雅致,装修更加考究,处处透出古拙幽娴的韵味。
陆声和李庭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手里还拎着送给闻诗兰的礼物——闻编毕竟是圈内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他们作为小辈新人,哪好意思空手去见她。
送礼当然也有讲究,到底是份心意,贵重与否在其次,最重要的当属是否投其所好。为此,李庭专门回过一趟本宅,取出书房中的一套绝版古籍。陆声也精挑细选,拿上了一盒手工捏尖的太平猴魁。
二人被服务生引到包间门口,进门一看,屋里已经坐着两人,竟然是付超和庄平。那两人像是坐了有段时间,老友碰面相谈甚欢,气氛已经十分热络。庄平看见陆声和李庭,立刻招呼二人过来坐。
见到老熟人,李庭便显得不那么客气,直接问庄平:“庄叔,怎么哪儿都有你?不是说要亲自剪片子吗,完工了没?”
“啧,”庄平说,“孤家寡人的,过来蹭顿饭不行啊?”
说来很巧,庄平和付超年龄相近,至今还都在打光棍儿。这俩人也不是没谈过女友,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兜兜转转,发现还是琢磨拍电影更有意思。
“我跟人取经呢,”付超说,“庄平不是拍过你们么,我正好打听一下。”
李庭:“打听出了什么重大情报?”
庄平笑笑,当众揭短:“哦,我跟付导说你火候还不到位。”
李庭清楚自己斤两,这时只是开玩笑,不自谦道:“我还不到位啊?都快烤糊了。”
喝一口热茶,庄平慢慢道:“顶多七八分熟吧。你演得很好,大部分观众看不出毛病,拍电影倒是也够了。但挑剔一点儿的人会讲,‘这演员演得挺像’。”
“噢,”这个评价很客观,李庭还算满意,又问,“那我哥呢?”
庄平总结:“小陆啊,小陆演什么都不像演的。”
陆声不太好意思地摇摇头:“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他不是体验派,喜欢站在旁观视角去揣摩人物、总结方法,而非完全代入,难免会有细节无法兼顾。
“不过你们现在这么年轻,都还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未来不可限量。”付超说。
眼看快要到约定的时间,闻诗兰终于进了包间,她看着屋里的四个男人,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抿唇一笑,细声细语道:“没想到你们都来得这么早,倒显得像是我迟到了。”
“哪儿的话,”几人纷纷起身迎接,“闻老师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