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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没,没事,到了我,我这儿就没事儿了。以,以后你们按,按我说的日子烧香,我,我再给,给点儿药,吃了就好了。去,去,去拿药吧”大仙手指门外说道。话音未落,刚才递香的年轻人已经到了门外,从一个柜子里取出硕大的一个棕色瓶子,倒出三个白色药片递给母亲:“回家用白酒内服,吃了就什么都好了。不过提前告诉你一声,这药有副作用,如果出现胳膊腿不听使唤,是正常现象,如果症状太厉害,我们这里还有解药。”

“谢谢了,真是活神仙啊!对了,香钱给谁?”母亲高兴地问。

“给我,二百。”年轻人一脸的严肃。

“二百!?”母亲小声说,这个数字让她心疼不已。

心疼也没用,父亲递给年轻人钱,千恩万谢的拉着关建国回家了。

关建国比父亲还心疼,三个药片,二百块钱,太黑了,那可是一个农村人劳动一年才能挣到的钱!

当天晚上关建国没有吃药,他对大仙的话太怀疑了。父亲黑着脸看了他一晚上,直到他答应明天一早吃药,才肯作罢。

第二天一清早,关建国硬着头皮吞下了三颗药片,转身出了门。他早就想去县里一趟了,最近实在无聊,想去书店买几本书看。他还想看看书店里有没有五子说的那种画。

第二十五节 ###两张皮(25)

关建国站在书店里,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他也弄不清自己想看什么样的书。在身后,有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正在翻看复习资料。那种书他不感兴趣,复习资料无非就是课本的翻版。在写着哲学两个字的书架前,关建国停了下来。柏拉图,黑格尔这些呆板的名字映入眼帘。无聊人就得看这个,关建国随手拿起一本打开了。

关建国觉得有些饿,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了。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两本书,付过钱,关建国出了书店。口袋里没钱了,只能回家吃饭。

“起风了,幸亏回去是顺风。”关建国轻松的蹬着自行车想。忽然,关建国觉得脖子有些痒,不由自主的扭动了一下脑袋,吐了一下舌头。“该洗澡了!” 关建国想起好长时间没洗澡了。

骑出不远,那种感觉又来了。脖子不但痒,还不受控制的向左边扭过去,舌头也努力向外吐。“我这是怎么了?” 关建国吓的赶紧停住,用双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没事儿啊,可是脖子干吗要动呢?飞身上车,关建国继续往回走。刚到村口,脖子又不听话的扭了,幅度比上次还大。“赶紧回家,见鬼了!”关建国加紧了蹬自行车的速度。

冲进院门,关建国扔掉自行车,扳着脑袋进了屋。那种不由自主的扭动一阵强似一阵。躺在床上,关建国开始害怕,这叫什么反映啊,难道是年轻人说的副作用吗?关建国把身体紧贴床头,一条胳膊拽着靠背,一条胳膊绕在脑袋上。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天慢慢黑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发作间隔越来越短。脖子逐渐选择了左侧,不顾一切的向左扭曲,麻木的舌头伸出老长。

母亲从回来了,看见倒在院子中央的自行车,不满的大声说:“就知道乱扔东西,出来把车子扶起来。”

关建国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想回答,舌头却再一次出来了。

“没听见我说话,建国,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母亲推门进来想发作,但是当她看到关建国的样子,她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我,我……”关建国想说点儿什么,却没有表达完整。

“你怎么啦?”母亲发觉失态严重,焦急的问道。

关建国松开抓着靠背的手,艰难的指了指脑袋。

“说话,你倒是说话?”母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看着关建国的脑袋扭到肩膀上。“你别吓唬我,出什么事儿啦?快说话?”母亲伸手,用力搬转关建国的脑袋。无济于事,关建国的脑袋还在执着的向左转。

姐姐回家了,她来看看关建国好了没有。听见母亲异样的声音,姐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站在床头,姐姐同样没有任何办法。“快去叫你爸,还有他姐夫,你大伯他们。”母亲对姐姐大声说。姐姐回过神来,飞快的跑了出去。

大伯来了,父亲回家了,姐夫来了,奶奶来了,亲人们都来了。关建国的舌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忽长忽短的伸缩着,额头上满是豆粒大的汗珠,整个房间只听见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这是不是那药的事儿啊?”父亲说。

“你给他吃什么药了?”大伯问。

“昨天去看仙了,给了药,今天一早吃的,那药说是有副作用!”父亲小声说。

“快去叫大夫!”大伯瞪了父亲一眼说。

大夫来了,问吃的什么药,每个人都张嘴结舌,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就是三个白色药片,鬼知道是什么。“药物中毒,可是不知道吃的什么药,我也没办法治,你们还是去找给药的人吧,起码得问明白了是什么药。”大夫说。

关建国的神志开始不清楚了,脖子仍旧没有任何规律的向左扭动。姐夫上床,用膝盖夹住他的肩膀,两只手用力扳着他的脑袋。没用,关建国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脖子上。母亲流着眼泪出了门口,她不忍看到关建国灰白的脸色。关建国想睁眼看看房间里,可眼皮很沉,不听使唤,仅剩的力气在脖子上,他要扭脖子,他听见颈椎在咯咯作响,就要断了。“我要走了吗?就这么走了吗?扭着脖子走?什么也不表示一下就走?……”关建国的意识时断时续。父亲在说话,应该是父亲在说话,他在说什么,你这个要命的冤家!大伯也好说话了,这不是把孩子糟践了吗?还有别人说话,是谁在说话,说解药,说有解药……。一阵眩晕,关建国彻底失去了知觉。

关建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黑的。我在哪呢?关建国环顾四周,仍旧一屋子人。“醒了醒了!”是姐姐的声音。“喝水!”关建国喉头动了动,发出两个沙哑的字眼。有人端来一杯水,关建国喝了几口,又闭上了眼睛。

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关建国活过来了,逃过了一劫。他的感冒依旧,时常发着低烧。医院的大夫说不碍事,再过几天就好了。也许就是那样,大夫是正确的,关建国现在只能听大夫的,就是死也听大夫的。父亲不再烧香了,在一个傍晚,父亲把香炉扔到了村边的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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