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少时日?”
“三日约莫才够。”
“若要算上吐丝的时间,怕还得再有一月。”
“那又如何?”
“入梦来那边不好交代。”
“嗐,我以为何事呢?你以为入梦来会关切一个小城的凡人?这穷山僻里,哪个人能爬到入梦来的城池下给他们伸冤?不都死在玉蚁嘴下了?”
“咱门主可是从入梦来走出来的!”
“有理有理——”
归一门这个名字听来有几分仙风道骨,却是实打实的魔门。门下共有千余魔修,在附近算是大门派了。不少魔修莫名而来,拜在归一门底下,多少也有为门主而来的意思。
此间阴风阵阵,也有曲乐弹奏,却是个孱弱的男子,面相好看,只神色苍白,算是这归一门不多的凡人之一。眼下这归一门正开宴席,乃是魔门内有两位师姐师兄结为伴侣,算是大家伙凑凑热闹。不过这血酒红酥肉,无一不是透着血腥残忍的气息。
再有舞娘被逼迫在滚烫地板上跳舞,烫得双脚发肿熟透也不敢停下的恐慌,不过是这归一门习以为常的画面。
坐在上首的大师兄手持的招魂蟠内藏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冤魂,招蟠引魂时,与他而言便如增添了数万鬼兵。右边柔美的女魔修媚眼如丝,胳膊上爬满一个硕大狰狞的红色印记,细看却有数千个小小的凸。点组成,每一个小凸。点,都代表着一张人。皮。面。具。
每一个人都是在被痛苦蹂。躏死去后,怀着极大的怨念被炼制而成,有着不同的能耐。
这一次结为伴侣的就是这两人。
盖因他们特殊的身份,归一门才会如此热闹。
不然要降服这些桀骜的魔修出面参加,可得费上不少功夫。他们饮酒作乐,乐章翩翩,一时兴起,还有魔修抽。出法器,说是要为他们献上贺礼。
这番其乐融融,还当真瞧不出这底下的腌臜。
“十七哥,你说他们渡劫,会比修道的修士更难吗?”
“南华灵气充沛,想修行比别的地方容易。不过能至于高阶的魔修向来少。”
“大多是在劫云里被劈死了吧?”
这一唱一和的对话出现得突兀,把酒言欢的魔修们起初压根没有发觉。
归一门大师兄蓦然握住招魂蟠往下一槌,阴风袭来,天色将暗。他沉声道:“是哪个道友前来,若是为了喝喜酒,可坐下一块痛饮。”
有那朗朗的声音轻笑道:“岂敢岂敢,吃上你们一杯酒,岂不是要肝肠寸断?”
另一把软绵好听的嗓音也蕴着浅浅笑意。
“我们甚都不要,只是想取尔等项上人头一观,可否?”
魔修阴下脸来,“来者不善,就莫怪我等善者翻脸!”
他翻手在招魂蟠上轻点数下,数千个虚影漂浮在半空中,登时鬼气阴森,将整个山头照得青白诡异。骤降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打颤,那些魂魄早已成为魔修的帮手,在其驱动下向往着温暖的生命,迫不及待想要汲取二人的性命。
魂魄无惧于障眼法,只朝生机浓郁之处冲去。
“你们若是善者,我等岂不是大善人?”
比之还要灭绝生机的寒意从地底窜了出来,凌厉杀意凝聚出数百把剔透的冰剑,无情绞杀着眼前的魂魄。唯有佛能渡人,可惜来者并非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