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但是听说你们都谈婚论嫁了啊?你还问他要30万彩礼,他拿不出来,你一气之下和有钱人跑了。”
“他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对过他?!”张红突然急了,然后竟然主动说出了她和陈小虎的过往。
“我和他网上认识的,一般做我们这行的,只关注榜三。陈小虎每天都来,最开始时他礼物刷得很少,一看就是没多少钱,但是很会哄女孩子开心。时间久了,我就觉得这男的虽然穷了点,但是人还不错,也愿意和他聊聊。后来他突然变得有钱了,开始大手笔给我花钱,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在一起了。”
“这男的特别懂我的心,也特别爱我,他是所有男人里,对我最好的一个。我说想吃粽子,他立马穿越半个北京城给我送过来;我想买衣服,他能陪我逛完四个商场都不嫌累;我说想喝奶茶,他怕店里的不卫生,就亲自买来食材给我做……总之他是那种非常细心体贴的男人。我身边的有钱人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把自己当个爷,需要女的去小心翼翼地伺候,对比起来,陈小虎还挺不错的,我慢慢被他这点打动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他有没有钱,这期间压根儿就没向他要过一分钱,那些吃的喝的玩的,甚至都是我在开销。”
“那你们分手是因为?”我们感到无法理解。
然而张红此时却不说话了,过了半分钟,她忽然像变了个人一般,冷笑着对我们说:“没错,我就是拜金,陈小虎说的都对,我就是嫌弃他穷才分手的!这么穷的男人,不配拥有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点好有什么用啊,能让我住的起北京内环内的大房子吗,能让我开上超跑吗?。”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勇气得一下子跳起来,宇宁拉住他,而她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觉得里面大有隐情。
而很明显,张红这边是再难说实话了,我们又将目光放到了陈小虎那里。
史老师他们再次审了陈小虎,然而他说的和之前两次丝毫无差,这两个人就像是心有灵犀提前串通好一样,不知道在隐瞒什么。
于是我们决定从侧面出击。老郑和史老师分成两路,分别从张红和陈小虎其他的亲戚朋友入手,打听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我们几个待在福州,走也走不了,现阶段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着趁这时候回张红老家看看情况。
刚到村口,路就被封住了,周围停了好几辆警车,里面似乎有吵架的声音。我们感到不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张家人不满警察在门口,和留守的几个同事发生了激烈冲突,三个同事被打伤,其中一个甚至造成了右腿骨折。同事们报了警,周围派出所的民警赶来,刚刚带走了一部分人,现在还在调停双方的关系。
本来人多事杂的葬礼,如今变得更为混乱。我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避开冲突时,张小利突然拉着张紫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说要现在自首。
而张紫显然是非常排斥的,她不停地挣脱张小利要跑,却被张小利死死抓住不放。
“紫,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大哥他们已经抓进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进去!你要是不说,我替你说!”
“你闭嘴!”张紫就差咬人了,我见张紫情绪激动,便劝张小利让她先缓一缓,不急着这一时,而小利却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季警官,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九点多,紫突然接到了一条私信,那个人说她就是二姐,二姐打电话来说她现在在福建南平,还回忆了当年被拐卖的情形,全都记起来了。于是紫就听二姐的话,连夜和我坐车来了南平,然后我们就想偷偷带着二姐见一见家人,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你胡说八道!”张紫扯着嗓子吼。
王勇趁势追问小利:“张红当年被人贩子拐走后,都去了哪儿?”
“这个我不知道,她们聊天时,我在旁边守着门,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说罢,小利又看向张紫,希望她如实对我们坦白。
“那个人贩子用三颗糖将我姐骗走,之后她被卖到西北一个农村给人家当童养媳,十岁那年她逃出来,去了兰州的一个武校给人家打杂谋生,十五岁开始就独自开始在社会上闯荡,这些够了吗?够惨了吗?她都这么不幸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抓她?”张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小利的手挣开,然后突然间狠狠打了小利一个巴掌,“你知道我不愿意见他们这群仇人的,为什么要逼我?为了给你自己脱罪吗?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张紫说完,扭头就走,小利完全没有料到女朋友会来这一出,整个人完全发惜。
“季警官,我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啊!我是懂法的,这件事我全程都处在被动状态,就算是被抓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太重的惩罚。我是真的想帮紫自首减罪啊!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在她心里,和法律比起来,亲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叹了口气,“现在张紫正在气头上,你千万别去找她。等葬礼结束了,她心情缓和一些了,你再去找她。”
张小利点点头,而我看看这布满白纸的灵堂,多少心中不忍,于是便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悄悄给老人上了礼。
临走之前,我们又和派出所驻扎的同事聊了一下。同事说,这个村子的人普遍法律意识薄,抱团观念严重。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和警方发生冲突了,之前有两三次村子里的人犯了法,全村一起帮着瞒,搞得警察好像才是那个坏人。这些年虽然常常普法,但效果一般,他们一直都很头疼。
这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情,眼下只能先控制住局面,再从长计议。
而这次来最大的收获当属张紫提到的“二姐曾经在武校打杂”这一经历。我们联系了兰州警方,幸运的是,兰州当地符合条件的武校不多,排查起来难度不大,警方很快给我们回了消息,说已经证实了张红曾经在一家武校待过5年。
而校长收留她的原因很简单,当时武校刚成立不久,处处缺经费,而这个女孩子能干活还不要钱,是最优人选。而在干活的间隙里,张红学到了一身功夫,这也成为了她日后闯荡社会的最大资本。
我大概勾勒出了张红的过往,这些年她一定过得不幸且压抑,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也恨她对陈家的所作所为。
这混乱的情绪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不禁又打通了杨震的电话去诉苦。
我没和他透露太多,只说现在情况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夹在在一起,就算有大概方向心里也无法平静。
“既然你这么难受,那我就和你说个好消息吧。”杨震笑了笑,“咱爸明天晚上要回国了!”
“啊?他不是说等孩子出生后再来的吗?”我一惊。
“老爷子实在等不及了,他说自己在加拿大待得焦虑,还是回国好。没事,你放心去忙,我来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