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寺门所见,安阳伯夫人那副萎靡虚弱的模样,沈嘉岁暗暗猜测许是后者。
却不知安阳伯夫人到底是不幸罹疾还是心中忧思难以排解。
这般想着,沈嘉岁已经转到了接引殿的后头。
此处皆是可以朝外打开的和合窗,她悄声路过,忽而在一扇虚掩的窗牗下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眉头一挑,侧耳去听。
“旁人不知。。。。。。。以为。。。。。。。”
“还我。。。。。。还我。。。。。。”
说话之人虽情绪激动,但显然气力不足,又隔得有些距离,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沈嘉岁想了想,微微起身,透过窗缝朝里看去,隐约瞥见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心头一喜,安阳伯夫人正是着碧青色长裙。
却不知她此刻正在同谁说话,是江浔吗?
沈嘉岁稍稍侧身偏头,果然瞥见了一片绯红。
是绯色官服!
沈嘉岁目光上移,登时就瞧见了江浔的脸。
还没等她思绪再起,忽然一个巴掌便重重甩在了江浔的脸上。
啪——
很是清脆。
沈嘉岁惊得眼睛一瞪,好在她很是沉得住气,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江浔不躲不避,竟就这么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面上也无任何愠色。
沈嘉岁正觉摸不着头脑,结果这时候,安阳伯夫人忽然朝江浔扑了过去,一张脸埋在江浔的肩头,骤然痛哭出声。
这时,江浔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去,注视着安阳伯夫人,又抬起了手,似乎想要给安阳伯夫人顺背,可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放下了。
沈嘉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从江浔的脸上看出了哀伤与绝望。
这时候安阳伯夫人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泪水纵横,又伸手去抚江浔的脸颊,嘴里一遍遍问着:
“疼不疼?浔儿疼不疼?”
江浔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沈嘉岁实在是看不懂了。
这时候,有一人从旁而来,将安阳伯夫人扶走了。
沈嘉岁未瞧见那人模样,但应该是随侍安阳伯夫人的嬷嬷,因为沈嘉岁听到了极轻柔的安抚声:
“夫人,少爷今日着官袍,是随贵人来的,莫让少爷难做了。。。。。。”
江浔静立良久,直到安阳伯夫人哭声渐止,他这才躬身一礼:“孩儿告退。”
“滚!”
安阳伯夫人猝然厉喝出声,与方才柔声问江浔疼不疼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连窗外的沈嘉岁都险些吓了一跳。
江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又响起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沈嘉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借着窗缝在后殿内逡巡,忽而眸光一凝,满脸骇然。
整个后殿只有一张香案,案上供着一个黄色牌位,上头的名字赫然是——
亡儿江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