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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爷捋着胡须,与金作吾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冲萧遣点了点头,然后对富贵道:“你心思缜密,可堪大用,与我回帐,我交待你些事情。”
富贵:“是。”
今天林三爷的洞察力像凭空消失,极不正常,他紧盯着这一幕,生怕漏了哪些细节。
大部队撤离,留下二十名探子。
富贵按照林三爷的叮嘱安排道:“你去盯银库的账房先生,你们五人去盯来往郡府的官员,你们俩去盯郡守,你们五人去盯府兵……”
众人得令后,飞檐走壁潜入城中,约定十日后酉时到此集合,便各自散去。
他、萧遣、郭沾自然是一组。
郡城刚经历一场突袭,家家闭门锁户,门上贴着辟邪驱煞的咒符,街道上一派鸡飞狗跳,许多小摊未来得及收拾,如同一座荒弃的城。
不远处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他们仨立马躲到一辆马车后,原来是士兵领着几个医馆的大夫去往粮仓那头救治伤员。
随后又有一列巡卫走过,敲着锣道:“修水草寇夜袭郡城,虽已撤离但祸患未除,切勿擅自出门!”
闻此,他们身后一只破烂的窗户传出苍老的哭声:“这暗无天日的世道何时才是尽头哦!呜呜……”
这声绝望的哀叹就似给他们施了水刑,悲苦如水侵袭七窍,将溺毙当瞬的滋味无限延长,诛心不过如此。
他下意识给萧遣揉肩顺背,仿佛能从中获得某种宽赦。
待巡卫远去,他从小摊上拾了两张煎饼递给萧遣和郭沾:“填一填肚子,才有力气做事。”
他吃了一口,才发现煎饼已经馊掉,正要提醒他们别吃了,而萧遣已经沉默地咽下大半张,还噎了喉。
过去萧遣吃坏肚子,整个东宫都得受罚,所以陪萧遣出宫,他都不敢让萧遣乱饮乱食。如今见萧遣这般,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郭沾忙去摊上找来了水,递给萧遣道:“委屈殿下了。”
他立马“嘘”了一声。
平时萧遣看起来冷面寡情,但内心极柔软,在水深火热的百姓面前自领委屈、接受安抚,只会加重萧遣的自责,萧遣现在需要的不是保护、照顾,而是力量、价值。
他道:“我们不正是为解决韶州的流弊而来,既然问题已经出现,找到结症就好对症下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殿下振作起来,慢些吃。”
萧遣点点头,解释道:“我没疯,我吓到你们了吗。”
他和郭沾确实受了惊,但不是“吓”,而是担心这样的事在萧遣心里留下阴影。俩人异口同声道:“没。”
三人悄悄靠近粮仓,那里已成伤员安置所,有一千余伤员正在接受救治,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叫。
一名少将唉声叹气地骑上马离开,萧遣吩咐郭沾留下观察,然后与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