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即便双目不能识物,她依然是那个百折不挠的楼满烟。
许是睡了多日,她头脑有些昏沉,顾岫扶着她出了屋子,一阵草木清爽让人精神一振。
青黛削了甜梨给她,却不许她多吃,只因竹秋煲了汤药,要空些位置出来。
楼满烟无甚胃口,除了那口梨,她吃不下旁的食物。
待喝完药后,才让竹秋重新给她煮了一碗雪梨汤,这才让她心满意足。
原以为她至少两三日才能恢复,没想到翌日便能视物。
竹秋这几日忧心她的眼睛,连饭菜野味都不香了,生怕顾岫会迁怒自己,没想到楼满烟自己还挺争气的。
*
下山时下起细雨。
一辆马车在山脚下等候,楼满烟带着幂篱被搀扶着上车。
斜风细雨依旧吹不散燥热的温度,青黛扑扇效果甚微。
车停在楼府时她已是热汗涔涔,顾岫并未下车,目送她跨入大门口,才调转马头朝皇宫走去。
楼三小姐向来张扬跋扈,这次回府竟然低调得恨不得无声无息,让人甚是怪异。
楼少怀脚下生风,步履飞快,几乎是在楼满烟行踏进沉鸢阁的月洞门他便出现了。
此时,楼满烟幂篱未摘,油青黛搀扶着寸步不离。
“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太子为何走了?”楼少怀颇有些气急败坏。
楼满烟寻声望去,目标捕捉的不太准确,眼中一片空洞,“他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过夜?”
楼少怀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楼满烟依然定在那一处一动不动。
“你眼睛?”楼少怀脸上横肉一抖,怒瞪青黛叫竹秋,“小姐眼睛是怎么回事。”
竹秋摆摆手,很是坦然,“瞎了。”
哐当一声,楼少怀的内心开始坍塌,怔了一息,上前掀掉楼满烟的幂篱,果真见她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他伸手在她眼皮底下挥了挥,“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竹秋颇为不耐烦。
楼少怀屏息凝神,脸色涨得通红。若非计较她身份特殊,楼少怀早就家法伺候了。
“唤大夫来给三小姐瞧瞧,切勿惊动任何人。”他吩咐乖巧的青黛。
既要请大夫,还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带进来,好难呀!
青黛一脸颓丧。
“这……如何能不惊动旁人,还能将大夫带来?”见楼少怀脸色铁青,青黛急忙耸肩畏畏缩缩道,“还请老爷指教。”
楼少怀深吸一口气,用力过猛的缘故,只觉那气流直接蹿上脑门。
“行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沉鸢阁里的人他是一个都使唤不过来。
须臾过后,他不知从何处寻了一个中年郎中,留着连撇故作高深的胡须,话语间不时拂一把,姿态摆得很足。
他一阵摇头,一阵叹息,让楼少怀也跟着心惊肉跳的干着急,“大夫,小女如何?”
“没救了。”他摇摇头,朝屋外走去。
楼少怀将人拦住,“没救了何意?人还好端端的,怎就没救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招摇撞骗的次数多了,也有抽离不出来的时候,他上一场戏便是生离死别,让那一大家子哭天泣地,给他掏了不少好些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