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理我呢?她说过我可以纳妾的。我这么优秀,她却想丢了我……我知道,她就是生气,她就是记恨,我当初对她的不好……”
“此一时彼一时啊!过了村就没有店啦……”
别人退一步,你得寸进尺。
别人不让步,你又气闷不甘。
怎么可能人人顺你心?
又怎么可能事事如你意!
人的想法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改变,没有亲身经历,摆再多道理都没用,自己不卡一个跟头,不知道波棱盖是怎么个疼法。
沈契在男人贪心这件事上没有资格教训儿子。
想当年,孙氏用性命都没能唤醒他的不悟,在辜负了妻子之后,他又伤了沈长戈的生母。现如今的吴县,还有一个小妾和两个儿子,他几个月都想不起来一次。
沈契自诩善待了每一个人,却是走到最后,他才明白孙氏的绝望,才了解沈长戈生母的难过。
沈契躺在病床上,有更多的时间回味自己的一生,他发现,除了孙氏,他谁都不想要。
可是,晚了,这一生要过去了,他和孙氏的若即若离,来生不遇,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沈长戈的生母,吴县的小妾,也是他的孽。
“长戈……不要像父亲一样,该舍不舍,该放不放,惹下一生的怨债,下辈子都还不完。”
“父亲……”
沈长戈再次扑到沈契榻边,握住他的手,急切道:“父亲,我真的很喜欢岁晚,不想让她离开,她很听您的话,您帮我劝劝她,让她接受我好不好?”
沈契长出一口气,慢慢躺倒,幽幽说道:“劝不了啊劝不了,你心里都不干净,配不上岁晚。”
“父亲……”
沈长戈气恼:“您怎么能不帮我呢?我可是您的儿子……”
“是我的儿子又怎样?你虽然身强体壮,当了大官,但你还没长大呢!”
沈契悲哀道:“少年得志,一点都不值得欢喜,也不知道你在何时跌倒,有没有人搀你一把……”
“父亲……您最疼我了……我只有您……您帮帮我啊……眼前的状况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失去岁晚……”
沈长戈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为了吃不到嘴里的糖果,趴伏在床榻边,一声高,一声低,唤着父亲,说着无理,耍着无赖。
沈契不理儿子,自顾休息,他的日子不多,和孙氏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多了,他要珍惜。
亥时初,醉鬼从屋子里晃出来,扶着院子里的大树哗哗大吐,五脏六腑搅在一起,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沈契屋子里守夜的婆子连忙打来温水伺候沈长戈洗漱。
“三宝呢?”
沈长戈吐过之后,醉意稍减,他才想起来自己策马奔腾一路,一直到云雾山别院,都没见过三宝呢!
“那臭小子伺候的越来越不经心,不知道跑到哪里玩耍了……等我逮着他,一定要踹他两脚……”
沈长戈再次起身,脚步稳当了许多,慢悠悠就要走出院门,婆子把一盆脏水泼掉,在他身后追问:“将军去哪里?这么晚了,我收拾一间屋子,将军就在这里歇下吧!”
沈长戈依然稳步前行,将要拐出大门时,语气不明地回了一句:“我要去找我的夫人,哪有夫君归家来,妻子不伺候他安歇的道理……”
守夜的婆子是跟着沈家老夫妻和吴岁晚从吴县出来的,很清楚沈家这几个人的底细。
一听沈长戈胡言,没有为了将军看见夫人的好而高兴,反而转身就是一撇嘴,小声嘟囔道:“就作吧,就折腾吧,也不知道你想怎么着,想一出是一出,闹得大家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