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借助展厅的打光,只需稍微转动视角,就能够发现——黑暗之中,其实还站着另一名男子。只能看到西装袖口伸出的苍白双手,破开了浓郁的黑,强势地捂住前面的男人的嘴。
那似乎是一种操控,黑衣男人微微弯腰的笼罩白衣男人的身姿又像是保护。
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使得画面充满了强烈张力。
画中的人物以一种随性而自然的姿势呈现,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透露出一种紧绷到极致的状态。这种紧张感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给人一种画中虎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动起来。
整个画面通过巧妙的技巧营造出一种类似的空间感,景深效果极佳,完整的形体有时被颜色破开,画面雾蒙蒙的,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周遭雾气弥漫。
不知为何,殷子月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躁动。
他举起手中的手机,对准马经理连续拍摄了好几张照片。
在这些照片中,男人脸上的伤口显得更为醒目,那纤长的睫毛无法掩盖住的黑眼圈,更是凸显出他的脆弱。眼下的乌青和脸上伤口的颜色,成为了这个男人苍白面容上最为鲜明的色彩,为他增添了一份破碎的美感。
严郁秋从后面跟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看什么,这么入迷?”
殷子月还在拍,猛地感觉自己肩膀一紧。
他扭头看向严郁秋:“怎么了,你也喜欢——”
严郁秋瞳孔紧缩,瞪大双眼,整个人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唇立刻就白了。
殷子月停住了话语,察觉到不对劲:“严郁秋?说话。”
严郁秋呼吸急促起来,他眼球胡乱转动着,嘴里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这、这幅画怎么回事?谁…在哪…画的?”
殷子月一把拽住严郁秋的手,先将他扯开了,等到了僻静的地方,殷子月眉头紧皱,担忧地看着他,询问:“怎么回事?”
严郁秋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没事,我应该是认错了。刚刚觉得画里的人……像我认识的人。”
“什么?”殷子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很快就意识到严郁秋在说谁。
两年前车祸惨死的严家长子,严继尧。
殷子月呆住了。
他是见过严继尧的。
这么一说……
殷子月定了定神,安抚道:“你看错了,画师我们都不认识。”
“……”严郁秋没说话。
他们决定再回去看看那幅画。当他们再次站在画前时,人群已经散开的差不多了。
两人站在最佳的观赏位置,严郁秋这次仔仔细细观察起这幅画——男人依然静静地站在画中。
像。太像了。
高大的身影即使退入黑暗之中若隐若现,但一旦注意到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那股熟悉的气势即使透过一幅薄薄的画作也展现无疑。
经由严郁秋这么一说,殷子月也越看越觉得像自己记忆中见过几面的那个人。
但是……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