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清流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有下人为他送了热水进来。他赶紧用力将还趴在腿上呼呼大睡的薄野景行抖了起来。薄野景行醒来时还有些迷惑,她五官精致、眸子清丽,这时候迷离之色流转,竟然显得端丽无比。发现处境,她这时候动作倒快,赶紧躲到帐后。
等她躲好了,江清流方轻咳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丫头,着白衣紫裙,年仅十七八岁。她绞了毛巾准备替江清流擦脸,江清流摆手:“让催雪来。”
丫头答应一声,赶紧下去了。催雪正在帮江清流擦脸,外面单晚婵已经端了参汤进来。催雪这时候倒是很有眼色,赶紧端了水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单晚婵坐到床边,她是名门闺秀,从小江家就派了人过去照看。自从嫁入江家以来,她内孝外贤,跟每一任江夫人一样端庄贤淑。完全看不出仅仅二十来岁的年纪。
这时候她捧着参汤用银勺喂到江清流嘴边:“夫君先吃点东西吧。”
江清流点点头,喝了一口汤方才安慰她:“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知道自己如今情况不乐观,也不愿多说。单晚婵点点头,她与江清流成亲五年,一直无出,江隐天向江清流多次施压,颇有让他纳妾的意思。江清流借口奔波在外,一直没提。
一盅汤尽,单晚婵给江清流喂了水漱口。江清流有心想跟她说几句体己话,奈何帐后还躲着一个听壁角的。他只好拍拍单晚婵的手背:“等我伤好,我们也要个孩子。”
单晚婵红了脸,自成亲之后,江清流一直东奔西跑,与她聚少离多。江隐天对她颇多责怪,但孩子也不是她说了算,她又能如何。
只是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如何做个好妻子,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倒也不怎么抱怨。
中间隔着一个人,江清流也不好多说什么:“先去吧,跟太奶奶请安。”
单晚婵不太愿意走:“刚刚从太奶奶那里回来呢。”她红着脸,把头靠在江清流手掌心中。巴掌大的小脸就这么摩挲着手掌,江清流还是有点心动。就在这时候,外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老夫人走了进来。
见到二人亲近,她明显不悦:“大白天的,丈夫还受着伤,多注意自家仪态。妇德都白学了吗?”
单晚婵一张脸羞得通红,忙不迭起身站到床边:“太奶奶。”
江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也不是很满意,性子倒是好的,就是几年无出。她话里有话:“若是你使点手段,能使我江家有后,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入我江家都五年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也不知还能不能等到后继有人那一天!”
单晚婵低垂着头,江清流只得支起身子:“奶奶!她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与我亲密一些才是江家之幸啊。”
他一说话,江老太太脸色倒是好看了些:“你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行功岔气了。”
江清流坐起来,与她又是一阵闲话。这太夫人也是个狠角色,江家女流一向没有发言权,也就她的话还有些分量。便是族长江隐天也不敢不退让三分。
江清流虽是江少桑这一房的长孙,但江隐天与李氏中年丧子,江老夫人一向喜爱江清流进退得当,故而与亲曾孙也无甚区别,平时也多有亲近。这一番闲话就聊了足足半个时辰,帐子后面一动,好像风吹过一样。江清流只得面露疲倦之色。
江老太太见状,也不再闲聊,起身离开。单晚婵当然跟着出去了,等到他们关上门,薄野景行这才从帐后钻出来。她出来也不说话,不一会儿趴在床上,竟然又睡了过去。
江清流将她弄醒:“还睡,你猪啊!”
他对薄野景行本身就不太客气。
薄野景行也不在意,趴在他旁边,几乎夺了他半床被子。江清明很是无语:“你不饿啊?”
她摇摇头,江清流这才想起来,以前她在地牢里,一天就两粒长生丸。长生丸容易让人精神松懈,无法集中注意力,而且极易成瘾。哪怕是死士,只要喂上几次长生丸,也很容易精神崩溃。一直以来便是武林人士逼供的佳品。
而这三十年,她就靠这东西活了过来。要不是内力深厚,早饿死了。
想到这里,他又踹了踹薄野景行:“桌上有糕点,要不了多久他们会过来换,你要饿先吃一点。”
薄野景行摇摇头,仍然蒙被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