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年瘦了很多,一双眼睛显得大大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伤口,密密麻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苏念念怔了一秒,很快就被追上来的姜晓菲给拉住了胳膊,后者环顾四周,冷声劝道:“这可是医院,你干什么呢?!”
一瞧见陈年年那晦暗粘稠的眼神,姜晓菲同样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原来是你。”
当初和制衣厂的合作被搅黄,陈年年还三番四次的来找过姜晓菲,在得知事情无望后,对方干脆撕破脸皮,和她狠狠对骂了两场,此刻算是仇人见面,彼此生厌,她不由得松开了桎梏住苏念念的手。
“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哥被抓吗?幕后的人就是这位陈年年同志,没想到吧,她竟能对自幼养大自已的哥哥下手,我今日倒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黑色的?!”苏念念轻易不动怒,但一动怒就停不下来,但她明显不是陈年年的对手。
姜晓菲撸了袖子,帮腔道:“我最讨厌这种人,你站旁边替我加油,我亲自会会她,保准揍得她哭爹喊娘。”
姜晓菲力气大,在文工团已经不是秘密,陈年年此刻心中藏着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想和两人掰扯,她退了两步,态度倨傲:“没错,那件事是俺做的,有本事你就让苏见山来找俺的麻烦,谁让他选择你不选择俺的!这是对他的报复!
还有,你们敢打俺吗?你们能打俺吗?!看清楚了?这份报告,来,朝着肚子打,一尸两命,这可是靳家的种,有胆你们就试试!!”
她挺了挺并不存在的小肚子,一脸欠揍相。
苏念念和姜晓菲同时变了脸色,有孩子了?!
陈年年仿佛揣着一块免死金牌,堂而皇之的从苏念念身旁错身而过,嗓音贱嗖嗖的:“这孩子啊,就是靳川的,你能奈俺何?!有俺在,他一辈子都别想和你有结果!俺想弄谁就弄谁,你管得着吗?!”
“……”
这一瞬间,姜晓菲甚至都听见了苏念念指节咯吱咯吱的声响,吓得她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别冲动。”
“我不会冲动的。”
“我不会冲动。”苏念念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眸中闪过一抹恨色,按照她对靳川的了解,对方绝无可能做出未婚先孕的事,但陈年年笃定孩子是靳川的,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龌龊,苏念念最擅长的,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靳川的性格和底线,今日陈年年故意乔装打扮来医院,肯定是瞒着靳川的,那么……
苏念念眸色沉了沉,立马朝着一楼护士台去,借用电话拨去了农基地科研所,这些电话号码苏念念倒背如流,在此刻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毕竟,她有一百种拿捏靳川的办法。
农基地,科研所。
当接到苏念念电话的那刻,靳川有种心跳加速的激动感,他一改平日里的淡漠,嗓音说不出的温柔遣倦:“怎么?想通了?”
“靳川,你能不能把家里的狗拴好……”
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靳川面色变得铁青,就连攥着话筒的指尖都渐渐泛白,旁边正打扫卫生的薛卫东偷偷瞥了他一眼,下一秒,只见靳川骤然失控,把话筒重重砸在地上,怒骂道:“贱人——!”
整个科研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发火的靳川,后者站在原地,以手抚额,嗓音近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抱歉,我失态了,因为……因为我辛辛苦苦研究的成果被盗取了,我现在必须回家一趟,那个谁,薛卫东,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实验完成,盯着幼苗的状态,知道吗?!”
三言两语交代后,靳川拿过架子上的大衣离开,丝毫没注意到薛卫东调试仪器的动作分外娴熟。
望着幼苗的眼神都快能放出光来。
……
从知道自已怀孕开始,陈年年的心情就处于极度亢奋中,她比谁都了解高显兰有多想要抱孙子,换句话来说,只要有这孩子在,她靳家儿媳妇的身份,那是板上钉钉,哪怕是靳川反对都没有用。
这段时间的隐忍、屈辱还是有结果的,但靳川是个下手没有轻重的,陈年年摸着手臂上的青紫,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今日她特意出去找街道办开了介绍信,说想要离开宁县,宜早不宜迟,她必须躲去黑省,把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
正当陈年年收拾行李时,外面忽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门被砸开的动静,陈年年哆嗦了下身躯,拎着包裹就想往外走,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靳川,我想通了,你说的对,留在宁县没啥用,我愿意离开。”
她三步并作两步,可头发直接被靳川给拽紧,对方狠狠往后一拉,把她摔在了地上,眼神狠戾道:“这招是以退为进吗?!陈年年,手段层出不穷啊,谁他妈让你跑到苏念念面前去胡说八道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他眸底渐渐泛起一层猩红,是失控的前兆。
可陈年年浑然不知危险的到来,她脑海里全都被‘苏念念’三个字给占据,以至于口不择言道:“我才是你的妻子!苏念念算个屁!靳川,和你有了夫妻之实的是我,能为你生儿育女的是……”
话没说完,脸颊上就传来剧烈的痛意。
陈年年的脑瓜子都被打懵了。
只能瞧见靳川居高临下,狠狠踹了她两脚。
“你充其量就是一颗棋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在采石场杀人!在家里杀人!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劳改犯,凭什么能当我靳川的妻……”
“闭嘴!你闭嘴——!”陈年年吓得去捂靳川的嘴。
可下一秒,靳川直接抓住了她的脑袋狠狠往墙上撞,在她快要失去呼吸时,一张精密计算的草稿图被塞进了陈年年的包袱里,靳川黑瞳里闪着诡异的光,“陈年年,是你自已要找死的。”
陈年年喉咙被扼在台阶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徒劳的想要拽出藏在包裹最里面的孕检报告单,最终以失败告终,一双手渐渐垂落……